第七十一章 長姐(1 / 2)

“這時候雖說盛夏,可也要當心,若是染上了風寒更是不好的。”繡梅忍不住歎了口氣,有些事她雖然不甚在意,卻難免感慨。到了炎熱的時候,主子們的屋子都會置冰,可獨獨九小姐這裏沒有。

葉清溪擺了擺手,讓繡梅不必擔心,又道:“李媽媽要的那張帕子,你已經送過去了?”

“是,奴婢選了一方繡了臘梅的月白色帕子。”繡梅的神色十分從容,但到底有些心虛,她還需思量一番事發之時,該當如何自處。

葉清溪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其實你本無需做到這一步的,繡了東西的帕子,我也不是找尋不到,到時候若是真出了事,弄不好還要拖累到你。”

繡梅想了一想,突然就跪了下來,神色嚴肅,語氣堅毅:“奴婢所求不多,隻求九小姐不要將奴婢趕出去。”

無論現在的狀況如何,初時繡梅都是被侯氏安排過來監視並陷害九小姐的人,這一點繡梅自己也是清楚得很,所以她早已不敢奢望九小姐能重用她,隻希望九小姐不要像對付繡竹她們那般對付自己,能給她留一條後路。

一想起繡竹的結局,繡梅便覺得膽寒,被打了四十板子,任誰也要沒了半條命,更遑論又直接被倒騰了出去,隻怕還沒出門,繡竹便已經沒命了!

“我什麼時候說要把你趕出去了嗎?”葉清溪仔細回想了一下,她好像確實沒說過這種話才對。

繡梅忙收起心思,對著葉清溪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奴婢願一直追隨姑娘,絕不敢有二心。”

從幫葉清溪隱瞞實情的那一刻起,繡梅便知曉自己已經不可能回去太太身邊了,而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牢牢地抓住葉清溪這根救命稻草。

“哦,是嗎?那若是有人再在你麵前提起奴才、主子的問題呢?”葉清溪似笑非笑地看著繡梅,背過一次主、又有心計的人,她是萬萬不敢用的。

繡梅聞言一滯,額前頓時冒出細密的汗珠來:“奴婢縱然死,也不敢背棄姑娘。”

“你這話,可曾在侯氏麵前說過?”葉清溪忍不住輕笑,誓言之所以越來越不靠譜,就是因為太多人把它當做擋箭牌。

繡梅這次再無話可說,隻固執地跪在地上。

“起來吧,日子還長,誰也說不清以後會怎麼樣。”葉清溪歎了口氣,她不太喜歡把話說得太死,就算心中已經下了定論。

繡梅又拜了三拜,這才敢起身:“多謝九小姐。”

“你下去吧。”現在葉清溪的心思也並不在這上麵。

繡梅恭敬退下,等出了門,才敢拿了帕子去擦額前的冷汗。

葉清溪對著房門搖了搖頭,這才低頭繼續看手中的經書,這經書是葉清溪從鈺清庵帶回來的,閑來無事可以用來靜心,就和下棋是一個道理。

等到了晚上,穀雨抱著一個匣子回來的時候,葉清溪的心已經完全靜下來了。

“怎麼樣?”葉清溪看了眼那個匣子。

穀雨點了點頭,將匣子推到葉清溪麵前:“李先生已經把事情都辦妥了,該拿回來的東西也都在這裏了,請姑娘過目。”

葉清溪點點頭,動作輕緩地打開了匣子,匣子裏放著的正是當初在鈺清庵時,葉清溪交給辰洛的那些契約,而今這些東西又回到了葉清溪的手中。

“她現在如何?”葉清溪伸手將那些契約一一看了一遍,整理好後再放回匣子裏。

穀雨猶豫片刻,如實道:“怕是有些不好。”

“不好啊……”葉清溪低喃似的歎了一句,便沒了後話。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所以葉清溪雖然感慨,卻並不同情辰洛,人心不足蛇吞象,大概就是這個道理。

“把東西仔細收好。”葉清溪將整理後的匣子重又遞給穀雨。

穀雨拿著匣子退下去,葉清溪也重新拿起經書,隻是她的思緒卻飄得很遠。

身為一個帶發修行的弱女子,想在這裏做生意並不容易,葉清溪已經記不清自己究竟碰了多少次壁。直到那一日,她路過一家豆腐鋪子,遇到了李世堂,才開啟了一個新的起點,所以先前的匣子裏放著的那家豆腐鋪子的房契和長工賣身契,對於葉清溪而言,並不僅僅是幾份契約,更是一個必須記住的裏程碑。

葉清溪當初在權宜之計下,將東西交到辰洛手中,便早已想好要將東西拿回來,現在,它終於回來了,這也宣告著葉清溪與鈺清庵中一切人與事的關係在這一刻徹底斷絕。

日子悄悄爬過,轉眼間葉清溪已經被禁足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