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院,葉清溪直接進了內室,又對繡梅道:“我累了,要先睡一覺。待會兒無論誰來,你都幫我擋住,知道了嗎?”
“奴婢知道了。”繡梅垂著頭應是。
葉清溪點點頭,躺到了床上去,這隻是回到葉家第一天而已,沒想到就發生這麼多事,看來自己要盡快擺脫掉這些麻煩才行。
不過這都是以後的事,此刻葉清溪隻想好好地睡一覺,而事實上她也確實這麼做了,等她心滿意足地睡了一覺,再度轉醒的時候,已經是日暮時分。葉清溪睜著眼睛看著帳頂,周圍仿佛一片寂靜,什麼聲音都沒有,不過若是側耳傾聽,又能聽到院外熱鬧的知了鳴叫聲,夕陽的餘暉傾灑而下,溫暖而柔和。
有那麼一瞬間,葉清溪覺得自己的心都跟著靜了下來,這一切竟顯得如此美好。
“姑娘醒了嗎?”繡梅的聲音不高,卻足夠打破葉清溪的心境。
葉清溪應了一聲,坐起身來:“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已經酉時一刻了,”繡梅放下水盆,服侍葉清溪穿衣,“方才太太那邊傳話過來,說是叫各位小姐一起過去用膳。”
葉清溪表示了解地點了點頭,狀似不經意地問道:“院裏其他人呢?”
“繡蘭和繡菊在收拾倒座房,繡竹就在屋外,等著給姑娘梳頭,穀夏和穀雨兩人不在院中,可要奴婢去將人找回來?”自從發生了先前那件事,繡梅對葉清溪的態度便發生了表麵上不易察覺,實則天翻地覆的變化。
葉清溪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穀夏和穀雨既然不在院中,自然是去做別的事了:“不必了,你來幫我梳頭吧,我正好和你說說話。”
繡梅應了聲是,低眉順目地拿去刻梅花的木梳,小心翼翼地幫葉清溪梳理頭發:“小姐要梳什麼發髻?”
“你看著梳吧,我又不懂這些。”葉清溪麵前的梳妝台上隻有一麵模糊的銅鏡,顯得十分單調。
繡梅抿了抿唇,等著葉清溪接下來的話。
果然,不出片刻,葉清溪就又開了口:“我這裏不需要這麼多人伺候,你是知道的吧?”
“奴婢知道。”此刻,繡梅沒有任何提出否定意見的立場。
葉清溪看著鏡中那張還算不上多麼熟悉的臉龐,忍不住笑了:“我又不是洪水猛獸,你這麼怕我做什麼?”
“奴婢不敢。”繡梅手上的動作頓了頓。
葉清溪歎了口氣,也沒再追究這一點:“我不知道你和她們之間關係如何,所以要提前問一問,如果我就這麼直接把她們趕出去,你不會記恨我吧?”
“奴婢不敢!”繡梅拿著梳子後退兩步,直接跪到了地上。
葉清溪無奈地回頭看向繡梅:“你這是要記恨我的意思?”
“奴婢不會記恨姑娘!”不知為何,就知道這麼被九小姐看著,繡梅就已經覺得膽寒。
葉清溪被逗笑了:“如果真的不記恨我,那就站起來。”
繡梅猶豫片刻,才慢慢站了起來。
葉清溪沒想到自己之前那些話,竟然起了這麼大的效果,不過這樣也好:“我也隻是一個普通人,不會茹毛飲血的,所以你真的沒必要這麼害怕我。”
繡梅這次倒沒再說什麼“奴婢不敢”的話。
“繼續幫我梳頭吧,”葉清溪重新坐好,麵色淡然,“你覺得,要怎麼把她們都趕出去比較合適?當然,如果你不想回答我的問題,我也是不會怪你的。”
繡梅抿著唇沉默了片刻,最後還是開了口:“繡蘭精打細算,對於錢財頗為在意;繡竹性子活潑,有時候行事就顯得有些任性;繡菊行事爽利,卻難免考慮不周。”
“你倒是了解她們。”得了答案,葉清溪似笑非笑地瞥了繡梅一眼。
繡梅的臉色忽青忽白,她十分清楚自己這樣做意味著什麼,但她卻不得不如此行事。隻怕今日她若不能給出一個叫葉清溪滿意的答案,那麼被趕出去的人就會變成自己,或許還不隻是被趕出去那麼簡單。
之後兩人都沒再說話,直到繡梅放下木梳,葉清溪才點了點頭:“這發髻不錯,顯得人很精神,就又不會太招搖。”
因為此刻葉清溪還沒有什麼發飾可用,因此頭上隻用了幾根月白的緞帶將頭發固定住。
“姑娘謬讚。”繡梅往後退了兩步,餘光不自覺地掃過葉清溪的臉龐。不得不說,這位九小姐長得真是好看,尤其是一雙眸子,仿佛一彎清泉,如水一般澄澈,如墨一般深邃,如星一般明亮。
葉清溪滿意地站起身:“將三姐姐送來的那件月白色百褶裙拿出來,我要穿那件衣裳。”
“姑娘還要再換衣裳?”繡梅有些遲疑,之前九小姐就已經換過兩套衣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