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是什麼?記得小時候爹爹常說待我長大後便送我去武林學功夫,日後我若是想尋娘親可浪蕩江湖,翩然度日,他也就不再時常掛念我。若是受夠武林勾心鬥角,煩擾紅塵之事就回家還做我的清閑郡主。那時我就一直很向往爹爹口中所說的武林和那個不明是誰的娘親。
多年後,當我真正作為蜀山弟子進入蜀山第一派時,我恍然徹悟——江湖原是不存在的,然而因為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江湖之夢,於是我們才不斷的學藝、練功和豁命。
剛拜入利州門下時,並未見到師傅。因是爹爹送我來的,和其他弟子不同我直接拜見了當時的武林盟主,盟主姓劉傳說是位頗有仙風道骨的中年人。
爹爹領著我往蜀門中最宏偉的大殿走去,走進大殿,四周坐的均是蜀門頗有名望的掌門人和長老,他們簇擁著一位側臥在正堂中間的穿一襲白衣的中年男子,在堂中的大香爐升起的寥寥青煙中,我見得他半閉著的眼和輕輕勾起的嘴角,我猜那就是相傳廣納賢人受到武林中人一致信賴的盟主。
走進大殿,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爹爹身上。堂上的盟主緩緩睜眼,嘴邊的笑越發深陷。
許久後有些哽咽道:“退之賢兄,整整七年了……上次一別我以為是永生不見。”我抬頭看見爹爹眼中似乎亦有淚水。
我心生疑惑晃晃爹爹的手臂,隨之是整殿的人起身跪拜,齊聲道:“恭迎鄭親王。”劉盟主踱步走下堂來擁抱了爹爹,隨即看見了我,爹爹將我抱起來道“這是小女蔡雲,雲兒快叫師傅。”我望著這個中年男人有些怯弱道“師傅。”劉盟主笑著罷罷手說“不不不,我早已不收徒兒了,現在的利州煙雨堂掌門人是我師弟張一峰,你知道的。”爹爹思索一陣後恍然大悟“噢?就是那個武功了得卻無絲毫爭強好勝之心的逍遙兒張一峰?”不等劉盟主說話,爹爹又說道“若是張師弟那便再好不過了,我家雲兒就拜托張師弟了。”爹爹朝著堂中眾位掌門人鞠了一躬。
坐在堂下的一位白衣女子聽後哼了聲道“師兄身似清風,飄落塵世,清新脫俗,自然不會俗不可耐參加掌門會。”劉盟主聽罷低聲訓斥道“師妹不必多說。”又道“張師弟今日並未參加掌門會,望退之賢弟見諒。”
我一直不知道為什麼蜀門之下的門派有叫利州的,有叫廣中的,有叫實驗的。劉盟主告訴我不論門派,我們均是習武之人,不論身係何門,都隻為了心中偉大的江湖而努力,我們的總稱謂之“廣元弟子”。
拜入煙雨堂後我見到的第一個人便是四堂最大的弟子宋磊,他個子不高,常穿煙雨堂的弟子服飾,那是一件完全沒有樣式可言的白衣,以紅白相間為底紋,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亮點可言。
聽二師兄說大師兄的功夫並不是四堂中最好的,一堂中有個並不得師傅真傳的弟子功夫卻比大師兄高出很多,然而因為他做事總少一根筋,所以至今還是個小弟子。
見到他是在我入堂後的一年,我所在的二堂佛狸祠堂外有一條佛狸湖,許多師兄都很喜歡在那裏練習輕功。一次我路過此地忽然見到一人於湖中點水行走,白衣飄飄恍如仙人。我高聲呼喚他過來,他抬頭看我時沒注意到腳下的石頭,一腳落下去折了腿,此後他便和我結下梁子。我也是從這件事後才把他的長相和二師兄所說的‘做事少根筋’聯係到一起。
大師兄很勤奮的練習功夫,當時他領我到二堂去時,才走了一半就見到了二師兄,便故意和二師兄很熟的樣子,然後三言兩語的,我就被轉手到了二師兄手裏,他一手拿著公文,一手拿著我,很無奈的搖搖頭。
我看著他弱弱道“帶本郡主去佛狸祠吧。”
在我心中,二師兄永遠那麼沉穩,師傅也十分相信他把堂中所有的夥食費全都交給了他,所以我還一直很固執的認為他是可以給我買糖的大好人。
煙雨堂一共四個堂,大師兄和二師兄是整個四堂的大師兄和二師兄,此外每個堂中還有一個大師姐或者大師兄來管理個堂的堂內事務。他們這些分別都是師傅的弟子,按照功夫來排列職位。而我們就是由這些師姐師兄們管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