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不斷的去忽略人們的感覺,用無視、冷漠、欺騙、惡意相向,甚至是更嚴重的——口蜜腹劍,企圖混亂他們的感情,直到他們沉醉在自己心中那座被“美好幻想”修葺一新的孤墳裏,進而跌倒在夢想破裂瞬間的“恐怖噩夢”裏,然後,我再一聲不響的離開。我從沒有猶豫過,我想大概是因為,我從沒把這件事看作是選擇題來對待,我隻是,勢必會這麼做而已。可是,這並不能證明我就是一個很壞的人,對吧?我的意思是,我確實有過惡心的過去,相比較下來,這反倒是我所做過的難得善良的事情了。
然而,我還忽略了一點,那種感情的所屬者,是人。因為是人,所以他們絕不可能被噩夢打垮,他們隻會學的更堅強,來避免更多的噩夢,我明白那種感覺,因為我也是這樣才學會成長的,所以同時我也明白,一個人要想做到不會輕易流露悲傷、冷眼旁觀,亦或是沒心沒肺的生活下去,他的那份了不起的、堅不可摧的堅強,必然會冷卻他的心。
說到底,這也是一種叫做“自我保護”的能力,沒什麼值得傷感的,它的出現,證明了一個人最愛的人,永遠是自己。
我撥通蔣明寒電話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他的聲音像一隻發著含混不清“吱吱”聲的蟬,“哦”,他敷衍的應了一句,“怎麼?”
“大哥喝多了”我提高分貝試圖把他喊醒,“你一會兒來趟學校邊上那個小餐館幫我把他架回去,聽見沒有?”
“才7點……”
“難道還有法律規定隻有深夜才準許人醉酒的嗎?別羅嗦了青年才俊,正好過來吃點飯,這家店的老板還是咱上高中那會兒那個大叔,真難得。嗯,等你。”
我有些好笑的結束了和“植物人博士”的通話後,正瞥見王嘉鑫怪異的打量著我,“你想叫他來吃飯直接叫就行了,撒謊說我喝多了幹嘛?”
“他啊,如果我不編點理由騙他過來,他一定會想方設法編出一係列他無法赴約的理由,我這叫先下手為強。況且,你今晚會喝醉這是事實,不是謊話。”
“別鬧,我可不敢得罪你嫂子……”王嘉鑫皺著眉擺出不情願的姿態,但語氣中流露出的幸福瞬間又出賣了他,“所以說,男人結婚前多玩一玩總是沒錯的,你看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學生時代拚命學習,上了大學以後找了一個伴兒一起拚命學習,畢業以後拚命工作,然後再是結婚之後拚命賺錢養家。最後在忙忙碌碌中一輩子就這樣過去了,像是個死循環,卻又不能完全說就是個死循環,最好玩的是,以前被自己爸媽限製,現在成了被媳婦管東管西,誒,你說這叫什麼?”
“叫什麼?有為青年的一生?被封建迫害的青蔥歲月?跟黨走的幾十年革命路?好了,總之我是不能理解的,不過這確實是最正常不過的人生寫照了吧。”
“所以說,”他拍拍我的肩膀,好像我還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是時候要向這種生活靠攏了,雖然你不用像我這樣,但結婚後收斂一些,多聽老婆的話總是沒錯的。你別笑我,這可是經驗之談。”
我切了一聲,但我發誓我並不是故意要對他嗤之以鼻,我隻是在不怎麼恰當的時機,做出了最直截了當的本能反應而已,於是他清清嗓子煞有介事的瞪著我,“你這樣我真砸你啊一會兒!”
不知道為什麼,那一瞬間我像是在看一個精神病病人那樣盯著他,而他也維持著好不容易才積攢起來的嚴肅盯著我看,我們倆就這樣一動不動的沉默了幾秒,緊接著,我們就像同時接到了來自精神病院的誤診通知書那樣,愉悅地笑出聲來。我突然想起王嘉鑫還是個小屁孩的時候,當然我沒權利說他作為一個小屁孩的那些糗事,畢竟在他眼裏,我和蔣明寒才是兩個不折不扣作死又難纏的小屁孩,而他是我們的哥哥,所以在他很小的時候,他的那種來自兄長的“偉大的愛”便時刻提醒著他,自己理應擔負起照顧我們的責任,而這種責任就理應包括他兄長般的威懾力,所以每逢我和蔣明寒為了某些東西而大打出手的時候,他總能第一個衝出來,站在我們中間,佯裝凶悍的指著我倆,“你們再這樣我真砸你們啊一會兒!”於是下一秒,我們倆便不分青紅皂白的揮舞起四隻小拳頭,嘻嘻哈哈的朝他搗了過去。小孩子的力道嘛,總是無法預計的,所以我們總在這種類似開玩笑的過程中打哭我們的哥哥,他憋著嘴,蹲在路邊,好像受了天大委屈一般大滴大滴的掉淚,然後我和蔣明寒開始想盡一切辦法哄他開心,在他破涕為笑之前用盡一切招數阻擋他回家的道路,這樣的戲碼,總是頻繁的發生在我們年幼的時光裏,於是後來,我和蔣明寒就真的被他的這種了不起的“威懾力”給徹底鎮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