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葉看著初未來無可挽回,勢不可擋離去的身影,想起在房間裏與霍正平的二次對話,那枚被裝有追蹤器的戒指,果真和竹易如有關?
哼,仇葉暗暗思忖,這筆賬終究是要算清的。
仇葉轉眼瞅著戈白雪,早在看清楚這個人的臉和霍正平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之後,仇葉便對這個女人的真實身份了然於胸。他驚訝於她還活著,驚訝於初未來竟然帶著她找到了自己,我們竟然脫險了,而這一切都有賴於初未來這麼一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女子。
初未來,你真不是一個尋常的女人,試問這麼一個不同凡響的你,叫我怎麼如何不愛你?
為什麼你偏偏是我的姐姐?
仇見陽看見兒子安然無恙,毫發無損地出現在眼前,有些吃驚,有些錯愕,半信半疑地走近兒子之後,才發現眼前所見一切屬實,一塊重重的石頭在心間落下,響起的回應讓人心有餘悸,驀然回首也不由得直冒冷汗。這樣的擔憂如同夢靨般難以忘卻,這是這二十年以來,仇見陽第一次產生恐懼感,害怕失去自己的兒子,是每個當父親的人天性使然。
“你們是怎麼逃出來的?”仇見陽慈愛地拍拍兒子的腦門,陽光折射在已到中年卻魅力不減的他身上,顯得格外柔和,仇見陽的輪廓清晰地在旭日下凸顯而出。
仇葉朝父親微微一笑,這樣的笑對誰來說都是罕見的,“初未來救了我們,爸,初未來是個比媽媽更獨特的女人。”
仇見陽察覺到兒子仇葉話中有話,卻又不好在這樣一個才剛重逢的溫馨時刻一語道破,隻好先忍著,等到了合適的時機再做處理。
仇見陽有意岔開話題:“你媽媽還在酒店等著你,趕緊回去。”
“不,”仇葉搖了搖頭,明眸轉眼一瞥凝神注視著離他不遠的初未來,“要先找到霍正平,她讓初未來吃了不少苦。”
仇見陽朝兒子注視的方向放眼望去,隻見初未來的衣物沾滿了灰塵,頸上,手上,衣物上全是灰色汙跡,仇見陽可以想象到初未來一定是遭受了非人的待遇。收回視線,仇見陽刻意瞥一眼站在兒子背後不遠處,一個雙目呆滯的女人,她有著和初未來同樣的汙跡,隻是她的汙跡比起初未來的更讓人咋舌,仇見陽的眉頭皺得更深。
戈白雪呆呆地立在原地,看著一個一個重逢的畫麵,卻找不到一個屬於自己的。重生是多麼美好的一幅畫麵,卻找不到人與自己分享,內心突然湧起一陣悲愴,這是離開別墅之後頭一次傷感。
每個人的重逢導致戈白雪回憶起往昔和母親相處的點點滴滴,不禁悲從中來,頓時情緒失控,潸然淚下。
初未來是個讓人從驚訝到震撼的女子,令她豔羨,令她仰慕。
初未來聆聽著自己的哭腔,聆聽著竹易如熟悉的心跳的律動,慢慢地從縱情釋放中回到現實。“戈白雪。”初未來帶著厚重的哭腔耳語道,隨後輕輕推了推竹易如,指向一直站在身後彷徨無助的戈白雪,哽咽著說:“她是真正的戈白雪,戈白雲的女兒,她還活著。”
初未來的話讓仇見陽、竹易如以及丘遇白震驚,誰都顧著檢查親人的傷勢,一心隻看見自己牽掛的人,而忽略掉這個仿佛不曾存在的女人,然而初未來的話讓在場的人無不膛目結舌。
丘遇白快步朝戈白雪走近,一手將她扯近自己,兩人麵對麵,眼對眼,戈白雪無人可以傾訴,這是逃跑成功之後,繼初未來之後給自己投來的第一份溫暖。
戈白雪也不矜持,毫不猶豫地撲在丘遇白的胸膛上,隨後痛哭流涕,哭自己的遭遇,哭自己的辛酸,哭自己長年累月受苦受難,哭自己終於得到上帝的眷顧,哭命運終於向自己微笑。
對於從死亡邊緣躲過一劫的她而言,還有什麼比一個擁抱更真實更實在?
戈白雪比誰都更需要溫暖,更需要擁抱,她急需要一份安慰,一份力量。
丘遇白從戈白雪瘦削的身板以及滿是汙垢的外表便能了解到這個女人曾經經曆過的一切。戈白雪的臉盡是委屈之後的辛酸,盡是磨難之後的滄桑,盡是痛苦之後的憔悴,讓他於心不忍,憐愛之心頓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