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許多事要問我吧?”竹息老人問醉歌。
“不錯。”醉歌亦坦然,揭下麵具的在掌中玩弄,頭低著,想著什麼。
“想問什麼。”竹息抽了口煙,煙圈如雲霧繚繞,隱在煙霧後麵的那張老人的臉,此時才展示出他應有的精明和滄桑。
“全部。你是何人?與師父是何關係?如何認出我們?如何知道我需要這暖月果?與蕭術謹有何仇隙?為何要讓我欠下你人情?你為何恰好會在此時此刻出現?最重要的是,你有何目的?”
醉歌的話說得極慢,手中的麵具輕輕翻動,眉頭一直淡淡的,說完後,才微一揚眉,看向竹息和墨竹。素問忽然覺得手中的暖月果是一個極灼手的東西,她隻想著得此果可以救小姐,卻不想這東西也可以害她們丟了性命,這一切的確是太離奇了。
墨竹微微一笑,執起茶壺,替醉歌滿了一杯上好的龍井,聲音依然那麼好聽:“歌兒果然心思細膩如發,不過戒心太重,未必是好事。”
“叫我醉歌。”醉歌皺眉。
“我也是你的師兄呀。”墨竹依然溫潤如玉。
“現在還不是。”醉歌冷冷道。
墨竹便笑笑,放下茶壺,醉歌看了眼桌上還飄著熱氣的龍井,解下腰間的酒囊,仰頭一口。
“你喝的可是扶蘇酒?”竹息放下手中的煙杆,問道。
“不錯。”知道一夢煙自然應該要知道扶蘇酒。
“可知道此酒的來曆?”
“你不妨說說。”
月光灑進來,江水聲起“嘩嘩”做響,將一個被世人遺忘的故事一點點鋪展開來,在眾人的眼前。
那是十年前的一場風月和血腥。師父原本姓寧,叫寧城安,出生在一個普通的武術世家,家中排行老二,上麵還有一個大哥。雖出身平凡,但他卻天賦異稟,聰慧卓絕。曾經有個過路的長門僧說他福薄,不宜疼愛過甚,否則將年約夭折。家中大人便輾轉將他送去各地習武學藝,他也極乖巧,從不哭鬧,學什麼都又快又好,也見識了不少大家風範。
就這樣平安無事的長到二十五歲,那時候的他正是意氣風發的英俊少年郎。剛剛開始在江湖上行走,無名無份之輩,卻有著一腔熱血正氣。那是一次他回家探親的時候,無意間救了一位姑娘,那姑娘生得極美貌,兩人便跟所有的故事裏一樣,一見傾心,他帶著那姑娘回家,見過父母,兩人約好,不過多日,便上門提親。
如果故事照著這樣寫下去,兩人應該是一對快活似神仙的恩愛眷侶。
那姑娘回家本欲與爹娘提起此事,卻先得到一個消息,家人已做主將她許配他人,姑娘是個烈性子,脾氣剛烈,性格倔強,不願受家人擺布,便連夜逃了出來,順便還偷了家中一樣極重要的東西,留書一封,大意是若緊追不舍,便要毀了那東西。
然後與他遠走天涯,願意從此隱性埋名,做一對平凡夫妻。那姑娘極愛扶蘇,兩人便在隱居之地種滿扶蘇花,釀酒對飲,他還吹得一把好蕭,最愛骨扇,為心愛的妻子雕了繞指柔,告訴她如何製敵防身。而那姑娘將自己家傳的寶玉一分為二,兩人各一半,是為定情之物。
如果故事繼續這樣寫下去,兩人應該依舊是隻羨鴛鴦不羨仙的。
姑娘家中為此事大為惱怒,已收下男方聘禮,且主婚之人頗有地位,如若此事傳揚出去,那是顏麵掃地,臉上無光,甚至有可能掉腦袋,便四處派人去尋去找,眼瞧著婚期一天天接近,可那位姑娘卻渺無音訊。這姑娘的爹就狠了狠心,將自己的另一個大女兒頂包嫁過去。這大女兒心性軟弱善良,容貌更甚自己妹妹,端得是明豔不可方物,她不忍家中父母受苦,也心疼自己的小妹,便毫不猶豫的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