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老夫人坐在孫兒的房中,悠然的品著茶,侍女們在外麵悄然侍立。噤若寒蟬。見孫兒,竟是被紅綾推回來的,滿意的笑了
\t沈煊有自己院子,不過,他一向隻喜住在這花圃裏頭,除了自己的跟班小斯和貼身侍女,其它下人,是不許任意進出花圃的。他行止一向古怪,沒人敢違逆他。所以下處一向清靜,突然來了這許多人,滿滿的站了一院,那鸚鵡見人多了,人來瘋,興奮得亂蹦亂跳。沈煊不耐,命人遠遠的提了開去。
\t老夫人見孫兒神情萎頓,無精打彩,忙問哪裏不舒服。
\t紅綾心想,天天對著那棵合歡樹,歇斯底裏一番,這精神,能好麼。
\t這沈大公子有病,還病得不輕。他執念這樣深,如果不極時醫治,說不好,哪天就瘋顛了。
\t紅綾環視這間廳房,極其清雅,三三兩兩的,擺放著奇花異草,山石盤景,名人字畫。
\t一幅行草,吸引了她的目光:世間花葉不相倫,花入盆栽綠作塵,唯有綠荷紅菡萏,舒卷開合任天真。
\t詩是前人所作,但那字?
\t紅綾上前細看,手一抖。顫聲問沈煊:“你,認識寫字的人。”
\t沈煊一愣,隨即說:“這是我們泉州知府肖大人的手跡。肖大人仍當朝名士,前任新科狀元。他的字,可是洛陽紙貴。我們沈家,也算是泉州的大戶,自然與他認識。”
\t紅綾想起表哥,悲從中來,那淚,便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t老夫人嚇了一跳:“雲岫姑娘,這是何故?”
\t紅綾試開淚,歎口氣,決定具實以告:“不滿老夫人,這寫字的人,就是我的表哥,親親的表哥。雲岫不是我的真名,我叫紅綾,父姓蘇。”
\t說完,又止不住傷傷心心的哭起來。
\t這三年,和春枝顛沛輾轉,倍嚐艱辛。在金陵安家後,才算安定下來。兩個花容月貌的單身女子,原比那尋常女子,生存起來,更不易。她們不得不到處搬家,每到一處,還未安定下來,那四街八鄰的三姑六婆們,就已開始打聽,多大了?有婆家沒有啊?她們也隻有盡量低調,少與人交。這世代,可供女子施展才能的機會,並不多,何況還要隱姓埋名,躲避王爺的尋找。空負一身絕學,如花美貌,仍隻如一葉浮萍,無所倚靠。如果不是表哥千辛萬苦找到她們,時時寄來書信銀兩,幫她們盤下花鋪苗圃,買下一處院落供她們容身。她們現在,還不知在哪裏流浪呢。如今,賭物思人,怎不讓她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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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哎,雲姑娘,不,應該叫蘇姑娘才是。肖大人不幸墜落深山,至今屍骨無存,你,就是為這個,來泉州的?”
\t紅綾愧疚:“對不起,老夫人,紅綾不是存心歁騙老夫人,實是兩個女子,孤身上路不方便。老夫人知遇之恩,紅綾一刻也沒有忘。如果老夫人還願意,紅綾願意繼續做芸雅和安雅的姐姐。”
\t老夫人大喜。拉住紅綾的手,殷殷而言,“紅綾姑娘,這裏永遠是你的家,你愛住多久住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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