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子落到地毯上的悶悶聲響驚醒了坐在椅子上的人,季維驍一睜眼就看到藍無憂垂著頭,半截身體都快栽到地上的模樣。
她是不是忘記了自己手上還紮著針?如果她的動作再大一點,針頭就從血管裏拔出來了。
“藍無憂,你在做什麼?”
季維驍把藍無憂的身體扳回床上,雙手扣著她的肩膀。
“我要撿杯子……”
季維驍隻看到她的雙唇在動以及努力發聲的神情,沒有聽到本該屬於藍無憂的聲音。
“嗓子啞了就不要說話。”
季維驍麵無表情地說著,並鬆開其中一隻扣著藍無憂的手,往一旁的桌麵上伸去。
杯子呢?
他揮揮手,抓了個空。
掃了一眼桌麵,季維驍眉頭都皺了起來。
衣袖被人用力扯了扯,季維驍垂下眸子,把目光轉移到了藍無憂的身上。
後者拉著他,指了指地上。
杯子掉到地上了,她剛剛就想把它撿回來。
“我去撿。”
季維驍走了幾步,突然發現西裝的褲筒有點濕濕涼涼的感覺,時不時貼著他的小腿。
這水是藍無憂灑的吧!
把水杯撿起來以後,季維驍轉身進了病房內的洗手間,把水杯清洗了一遍,重新裝了一杯溫水,遞過去給藍無憂。
“喝!”
一杯水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藍無憂驚訝地抬起頭。
這一眼讓她看到季維驍滿眼的紅血絲,仿佛剛才的閉眼並沒有掃去他滿身的疲憊。
藍無憂燒得糊糊塗塗,夢裏汪逸塵一直在照顧她,為她忙前忙後,清醒過後,她看到的人是季維驍。
哪怕她心裏不願意承認,但現實給她當頭棒喝。
在她生病發燒的時候,是季維驍在照顧她。
這個房間裏麵隻有他和她,藍無憂不是分不清男人和女人的手,她一開始懷疑是醫院的護士在照顧她,但後來發現不是。
從頭到尾,待在病房裏麵最久的人是季維驍。
她所認為的汪逸塵,其實是季維驍。
藍無憂想沉浸在夢裏麵,但不應該帶著現實中的感官。
那不是汪逸塵,而是季維驍。
她不該為了滿足自己那點私人情感而把情感寄托在旁人的身上。
心在夢鄉,身在現實。
如此深刻的思考讓剛退燒的藍無憂腦子發疼,痛感一抽一抽地傳來,很不好受。
喉嚨因著發炎而有灼熱之感,溫水漫過還隱隱有些發疼,但她總算覺得好些了。
藍無憂小口小口啜著杯中的水,眼睛緩緩眨動著。
等藍無憂一杯水喝完,季維驍覺得時間過去了很久。
突然,他想到她還沒有吃藥。
藍無憂剛才睡了很久。
在季維驍走到櫃子旁給藍無憂取藥的時候,他聽到藍無憂嘶啞著嗓子叫他。
“季維驍。”
“說話費勁就不要說了。”
季維驍聽到這副聲音,心裏突生煩躁,取藥的同時,他還在抽屜裏麵找筆和紙。
“我想喝熱水!”
如果她不說話,沒人知道她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