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您這話的意思……”黑煞腦門上,浸出細密的汗珠兒了。
江陵夜點點頭,心口堵的難受。看看遠處,白雪皚皚,蒼鬆青翠,空氣清新,一輪紅日,美輪美奐的掛在天幕。
如若人的心靈,像這天地般清朗,該有多好!
他終究是忍不住動手了麼?
閉上眼睛,不想說話。這一刻,他忽然覺得,很累。
那種累,從心底朝外蔓延,如荒草般,無邊無際的蒼涼……
“爺……”黑煞嘴動了動,見他始終閉著眼睛,當下心中也是揣測,不敢在作聲。
一行人沿著官道狂奔。一路上,並不曾有人追趕。可是大家心中都沉甸甸的,憋得慌。再朝前麵走,就是寧燕城了。
花明月的馬車緩緩停了下來。這裏,她在柳絮的攙扶下,跳下了車,來到江陵夜的馬車前,說道:“爺!我們是進城,還是另外找個地方歇息?”
江陵夜也下了車,大家紛紛 跟在他們後麵,一天的奔波,大家都累壞了。個個伸展著身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把目光一致盯在江陵夜的身上。
江陵夜看看四周,這裏雖然寒冷,但是竟不曾下雪。路麵幹燥,裂開了許多細小的縫兒。
沉吟一下,看向墨之殤:“太子爺,維娜公主。你們還是和我們分開吧。我們遇到了一些麻煩,你們倆跟我們在一起,怕是不安全。”
墨之殤是何等人物?自小見慣了宮廷鬥爭,豈不知這件事意味著什麼?當下搖頭道:“逍遙王,您這是看不起我們兄妹?墨某雖然曾經和王爺是敵人,陣前廝殺,可那畢竟是兩軍對壘之時。現在,墨某早就把王爺當做朋友了。是朋友就得共患難,貪生怕死不是墨某所為!”
“可太子爺畢竟身份尊貴。萬一你要是有個什麼閃失,怕是對赤離大為不利!”江陵夜麵色平靜,冷靜分析道。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如若這點難關也過不去,將來如何做好一國之君?”墨之殤不僅不感到害怕,反而帶著絲小小的興奮,好久沒過過這種驚心動魄的生活了。
維娜也是一臉興奮:“太子哥哥,是不是從今天開始,我們就要過上逃亡的日子了?”
花明月有種想暈倒的感覺。這兄妹倆……真是特別。
“好!既然如此,那太子爺和公主就留下,不過你們 要注意自己的安全。還有你們幾個——”江陵夜看向弄影飄雪問綠三人:“如若你們想要離去,現在就請走吧,想必他們不會為難於你們的!”
“王爺,奴婢從小跟在小姐身邊,一起長大,自是不會離開小姐,這話,還請王爺不要對奴婢說起!”弄影神情極是堅決,退後幾步,站在花明月的身邊,“小姐就是奴婢的天!奴婢自然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小姐一根汗毛!”
江陵夜點點頭,看向問綠飄雪:“你們呢?”
“王爺,奴婢自小是個孤兒,不知家鄉在何處。有主子的地方,那就是奴婢的家。是以,主子們到了哪裏,奴婢也自然是跟到哪裏的。”飄雪說道,說完,也跑到花明月身邊站著。
問綠看看大家,猶豫了一下,方才說道:“奴婢雖然有家人父母,然奴婢話已經說在前麵,請王爺不必再問此話!”
“好!這麼說,大家都說定了?”江陵夜看看眾人,說道:“上車,我們走!”
“爺,您咋不問問俺們哥倆呢?別人你都問完了,就俺們哥倆你不問,是不是不公平?”黑煞插嘴道。
“你們倆?不必問!如若江湖中傳出,黑白雙煞棄主逃跑的事兒,那你們倆,從此以後就可以退隱江湖,不用在人前現眼了。”江陵夜淡淡的一句話,讓黑煞愣了半天,撓著頭,嘿嘿傻笑。
白煞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長進!這點兒道理也不懂!”
黑煞不服氣的說道:“俺腦子笨,沒想到那麼多。俺就想著,怎麼也不會自己逃跑,那不是大丈夫所為!”
花明月見江陵夜如此,心中不由暗暗佩服。這個男人,看似不動聲色,其實一切都在胸中。不聲不響的安排好了每個人的路。
江陵夜駕著車子,一馬當先,拐彎朝城外的一條岔路口走去。其他車輛,連忙跟在後麵。
這條路其實並不好走,顛簸難行。路兩旁,雜草叢生,楊樹高大整齊,看得出來,這裏雖有人跡,然人跡罕至。
車子到了前麵,又是一個岔路口。
江陵夜的車子拐上了靠右的那條小路,走了大約四五公裏後,那裏有一個破敗的廟宇,淹沒在淒淒荒草中。
“今晚先在這裏落腳。”江陵夜停下車子,栓好馬,說道。
“好的。”眾人紛紛下車,花明月好奇的打量著四周。這棟破廟,規模不是很大,也就前麵一個大殿,後麵就是一個小小院落,然後就是兩排僧房。想必以前也是有香火的,不知為何冷落了下來。
“爺,丫頭,你們先在這裏歇息,我們去砍點柴火!”黑煞說道,拉著白煞去砍柴火了。花明月等人又冷又餓,站在大殿裏,冷風從破裂的罅隙裏朝裏鑽,幾人凍的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