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澈在飯店門口隔著電話安慰了許久,最後不忘告訴顧佳怡,他已接到他哥和來自同個地方的年輕人,譚澈差點忘了這個人,倒是對方不認生地告訴他,之前見麵,還隱約把那個山坡的情景描述了下,最後,報上自己的大名,莫亞正。

一時半會,譚澈都想不起來,說到山坡,他終於有了印象,夢中驚醒一般地看著他,原來就是那個,自稱是佳怡小學同桌的那個木訥男生。

瞬間,譚澈的表情沒有之前那麼隨和,他對這個男生有種天然的隔閡。

顧佳怡這才想起他哥哥的事情,忙問他們現在在哪兒,自己馬上過來。

收了線,譚澈折回包廂,不論是佳怡的哥哥還是那個叫莫亞正的男生都沒有動筷,坐在那兒像兩塑雕。

“你們怎麼不吃啊——”譚澈熱情地招呼他們趕緊動筷。

佳怡哥哥怪不好意思地夾起菜來,一邊還在感謝,“今天真是麻煩你了,你還親自過來接我們,又請我們吃飯,這怎麼好意思——”

“不用這麼客氣,都是一家人——”譚澈挺喜歡用“一家人”這個詞,盡管是胡說八道,但感覺真像那麼一回事。

莫亞正卻接話,“怎麼是一家人呢,你和張娟已經結婚了?”

“正在打算中——”譚澈予以反擊,他心裏嘀咕,這小子果然不友善。

“哦?”莫亞正拖長音,卻一臉地不信。

譚澈懶得理他,便跟佳怡的哥哥有一話沒一話地聊,還順道問了佳怡養母的身體情況,然後話題又繼續道,來杭州的目的。

佳怡的哥哥解釋道,“咱們是來杭州打工的,想著佳怡在這邊,也有個照應,所以商量了下也就過來了,不知道這邊什麼行業工資比較高,我也可以存點錢寄回家。”

莫亞正這時便隻吃不說話,他其實心裏是羨慕的,坐在他對麵的男子,一看就是富裕人家的孩子,開好車,有錢請客吃飯,長得也算可以,骨子裏就帶著種倨傲的神情,他想這大概就是網上所謂的高富帥,再看看自己,又矮又挫,稱屌絲也不為過,換做他是張娟,也會選擇這個姓譚的,可這憑什麼,為什麼人生下來差距就這麼大,自己就沒有這麼好的命投胎。

正想東想西的時候,包廂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一抬頭,卻發現還是心裏那個“張娟”,他對她所有美好的記憶,一刹那間都停在小學時,她微笑的樣子。

譚澈拉開自己旁邊的座椅,示意顧佳怡過來坐。她一坐下,他就盯著她哭紅的眼睛看,心裏有很多話要問,想想還是等送走佳怡他哥,再好好跟她談談。

“你剛剛哭了?”佳怡的哥哥關切地問道。

顧佳怡不答話,隻用家鄉話興奮地問道,“哥,你怎麼來杭州了,來之前也不跟我說一聲啊,我好提早準備去火車站接你呀——”

兩兄妹似乎有聊不完的話題,譚澈隻靜靜地坐在一旁看著此時顧佳怡開心的樣子,在這個城市裏,所有小時候的一切才是顧佳怡最好的記憶,所以她格外珍惜,他不否認,他自己更適合城市,如果可以陪她一輩子到老,他願意放棄這座城市跟她去農村隱居,過著桃花源的生活。

顧佳怡也不忘跟自己的同學聊開,得知莫亞正在深圳打工拿不到工資才沒辦法選擇來杭州打工,希望一切重新開始。

吃完飯,譚澈又開車將他們送回快捷酒店,順便告訴他們,租房子的事情,他去辦,讓他們這幾天先在酒店過度一下。

佳怡哥哥感激地都不知道說什麼好,譚澈卻始終表示這是應該的。分別前,佳怡被他哥哥帶到一旁說話。

他哥語重心長地說,“這孩子這麼久了,還對你這麼好,哥嘴笨不知道怎麼說才好,但是打心眼裏覺得譚澈不錯,你們在一起,我就放心——”

顧佳怡隻是點點頭,目光不經意地掃過譚澈,一切盡在不言中。

最後跟莫亞正也告了別,才坐上譚澈的車,不知不覺竟然又來到譚澈的公寓。

譚澈脫了外套,坐在沙發上,一本正經地對佳怡說,“你可以告訴我,今天你跟顧佳欣到底發生了什麼?”

“前麵在電話裏不是都跟你說了麼——”顧佳怡一想到,突然間又難受了。

“顧佳欣她又欺負你了!”

她搖搖頭,“你也從來都沒有真正了解過她嗎,她的世界是被我攪亂的,越是站在高處,她的心思其實更敏感,以前,她討厭我,我嘴裏不說其實心裏也討厭她,跟她之間幾乎沒有交流,如今在想想,佳欣何嚐能比我好受,她現在要搬出去,我能理解,她除了要保住她的自尊,她更需要躲起來療傷,所以與其讓她獨自療傷,不如我選擇離開,那個家本來就該屬於她——”

“那我還真要好好地去感謝顧佳欣了,怎麼樣,住到我這裏來吧,可以考慮下哦——”譚澈微微一笑,語氣夠嗲,那期待的目光讓顧佳怡將“不要”兩字狠狠地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