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夏至(1 / 3)

桑中。桃夭。

突然想出來的兩個詞語,隻記得是《詩經》裏麵的兩篇文章,具體內容我忘了,大概說的是要幸福。

黑色的六月終於過去了,回想著三年來所有暗淡和黑暗的時光,覺得現在閑適的生活悠閑得讓人有點措手不及。然而在盼望結束高中生涯,籌劃憧憬著自己的未來的過程中,似乎卻忘記了要學習這件事,九百九十九張多米諾骨牌全部陣亡。理所當然。

終於還是停頓了下來,站在原地,望著眼前的一片荒野,這就是自己一直夢寐的一切,就是支撐著自己走過那些分不清白天黑夜渾渾噩噩的歲月的信念。突然很懷念那段時光,星期天收拾東西去學校,開始了沒日沒夜的上課做作業學習。記得那個時候,往往是進教室的時候天還很亮,可是當我抬頭的時候,天卻黑了,很黑很黑,每當這個時候就會感覺到無邊無際的疲憊。恍惚之後還是會繼續去研究那些數學物理題。現在,卻突然覺得這些離自己好遙遠了。原來人真的會懷念那些艱難困苦的日子。

西藏。很久之前就想去的地方,現在有時間了,可是沒錢了,有錢的時候又沒有時間。人就是這樣,年輕的時候籌劃著想去哪裏哪裏,可是又忙於工作和學習,或者是像我現在這樣,有時間卻沒有錢,而到了老年,有了時間也有了錢,可是呢,身體又不允許自己這樣的舟車勞頓。所以說,人要活在當下。

隨著學校的錄取,我發現我越來越偏離自己設定的人生軌跡,我希望的生活方式是很多人一起為了一個共同的奮鬥目標所打拚,可是大人說有很多勾心鬥角,於是就將我以後的工作安排在了實驗室。想想也不錯,穿著白大褂,每天和各種礦石打著交道,過著朝九晚五的生活,看著朝來夕往,日出日落。不用去勾心鬥角。平平淡淡,與世無爭。

我還是能算如願以償的跨入了大學的校門,曾經在某個夜晚裏,我總是無數次的重複去夢到我以後的生活,大學生活,想著我以後的路,想著以後的人生。而現在,我終於站在了我想象了無數次的地方,可是為什麼就是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高興呢?以前總是想著,要是考上了英愛大學,我一定會瘋個三天三夜,把以前所有沒有玩夠的地方通通玩個遍,沒有睡足的覺通通補回來。可是,我現在卻總是不由自主恍恍惚惚地去懷念那一份牽掛,久久也不願意放下。

夏天的天氣就是這樣的始料不及,前一秒還是晴空萬裏,後一秒馬上就傾盆大雨。雖然現在在節氣上來說已經是立秋了,但立秋後的天氣絲毫不比夏天的天氣涼快,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以前這種情況我總是喜歡靠在窗邊看著街道上快速奔跑的人群,急速飛奔過的車輛,有時還有嚇哭了的小孩,我媽說我這樣幸災樂禍不好,可是我沒有幸災樂禍,我是真的很喜歡這種感覺。

現在我還能很清楚的記得當初高三,當初高三後的那個假期,以及剛剛踏進大學校門的情景,而現在,不知不覺中,四個暑假也就那麼的一閃而過了。我喜歡夏至這個名詞,感覺它比秋至冬至更加耀眼更加明媚。在度過四個夏至的現在,我的大學生活也將接近尾聲。

跨進大學的第一天,一想到即將在這個自己喜歡的城市度過四年的時間,就覺得興奮和高興,我記得曾經自己有很多個的晚上,看著這座不夜城發呆,然後細數著畢業的日子,那個時候總是覺得畢業遙遙無期,而現在,夏至將至,畢業也將至了。

成都有很大的雨,這種雨和家鄉的雨不太一樣,家鄉的雨隻是偶爾有三十或者五十秒有那麼大的雨,然後就會變得很溫和了,而成都卻能持續幾個小時的暴雨,而那種暴雨讓人覺得從心底裏的害怕。

似乎每個夏天都有著同樣大的暴雨,在大一,在我還不認識鳥先生的時候,或者說在我知道有鳥先生這個人存在但並不那麼在意他的時候,我經常一個人戴著耳機坐公車,從首站坐到末站,然後再坐回來,看著人來人往,車上各種各樣的人紛繁複雜的表情,我會覺得害怕,可是我卻戒不掉那種感覺,我依舊喜歡背著背包戴著耳機坐在公車的最後一排裏麵的位置,看著整個城市倒映在車窗上的剪影。

真正認識鳥先生是在大二,雖然在大一的時候已經知道這個人,但是那個時候真的就是他是他,我是我,兩個彼此不相關的世界。我沒想到以後,對於未來我一向很模糊,現在也是。

大二的專業課很多,但是除了專業課就沒有什麼了,總的來說比大一好很多,對於認真學習的人,會下更多功夫去研究自己的專業課內容以及為各種證書而努力,不認真的人就覺得課變少了,多了很多空閑的時間。

一直想去洛帶和黃龍溪,但是說了整整大一一個學期,這兩個地方也都沒有能去,大二報到的時間是星期六,但是星期天卻沒有課,我不想再錯過,有時候我會因為一個很小的事而聯想到很多,就像去洛帶和黃龍溪,因為沒有去成,我就很怕以後會錯過更多的東西。我覺得在成長的過程中最可怕的事就是漸漸長成了以前自己最看不起的那種人,我想或許我現在就是這樣,以前,在還沒有上大學之前,我想我自己要怎麼樣怎麼樣,為自己列下了長達十多頁的蛻變計劃,可是,現在,大一一個學年已經過去了,沒有目標,每天過著寄生蟲行屍走肉的生活。

十一點五十五,寢室裏十二點熄燈,我戴著耳機聽歌,寢室的玩電腦的玩電腦,和男朋友打電話的打電話,我突然覺得一陣恐懼,我不想這樣下去,真的不想,我不想讓自己成為自己一直都瞧不起的人,那種害怕真的是從內心深處發出來的。

大二的時候鬧得沸沸揚揚的換輔導員事件也在晚點名中土崩瓦解,事實證明,一切都是謠言,輔導員沒有換,但是班委卻有了很大的變動,我莫名其妙的成了副班長,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開始了和鳥先生的接觸。

和鳥先生是一個學院的,所以經常會在一起開會,剛看到他的時候,我心裏突然恍然大悟了一般,喔,原來他是班長,於是頓時油然而生出對他的欽佩之情,以前隻是覺得他長得帥,在各種活動中都能看到他的身影,籃球比賽,節目的主持,寢室的也經常討論他,而現在看到他居然是班長,這個人真的是了不起。

於是,我開始積極的去開各種會,本來和正班長是輪流著去開會的,可是見我破天荒的對開會積極了起來,正班長也落了個輕鬆,也就隨我了。就這樣,像情竇初開的小女生一樣,暗戀,表白,被拒,然後就像現在這樣,以我朋友的身份和他曖昧著。

像所有熱戀中的人一樣,我欣喜著,矛盾著,不安著,種種種種的感覺都交織在了一起,我很享受這種感覺,而我朋友對我的評價卻是,我這個女人,沒救了。

我並不介意這些,反而更加的沉浸其中。

突然很想念一個人,隻是一個人而並不是固定的誰,我不知道別人是不是也有這種奇怪的感覺,反正我會有,就像是現在。大概是某個模糊的剪影,亦或是並不存在著的某個生物,隻是一種想象。哥哥說是一種寄托,我想或許是的。

同寢室的一個同學的手機響了,手機鈴聲是剛認識她的時候的手機鈴聲,感覺像是突然回到了大一剛剛進校的時候,我喜歡那個鈴聲,於是在她換手機鈴聲的第二天就問她那首是什麼歌,然後用做了自己的手機鈴聲。

中秋臨近了,大家都在討論著要怎麼過怎麼過和誰過,我也在想象著,希望中秋那天會有偶像劇裏的情景一樣,一個大帥哥,一個浪漫的場麵,一束玫瑰,但那終歸屬於想象,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我問鳥先生中秋怎麼過,鳥先生說怎麼過怎麼過,我像一個參與者一樣樂享其中,然後還喧賓奪主的說應該怎麼過怎麼過。

終於還是一個人的中秋節,我想給鳥先生打電話,可是又猶豫了,我怕我太主動會暴露自己,太主動會更快的失去現在這種微妙的關係。還是撥了那個電話號碼,嘟嘟嘟聲在寧靜的夜晚裏顯得格外刺耳。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我想,可能天意就是這樣。

我關掉了手機,一個人安安靜靜的躺在被窩裏,我知道,他看到未接來電肯定會打過來,但是那個時候,我怕我會拿著電話不知所措,於是索性關機。

突然好想快點畢業,真的好想好想,我把qq簽名換成了我好想快點畢業,快點快點快點。然後軟件班的班長給我評論說,等到了畢業的時候你就後悔這樣說了。我想,如果到時候和鳥先生還是能這樣,我一點不也後悔大學畢業,但是如果大學渾渾噩噩的度過的話,我是會後悔的。

《忽然之間》,我比較喜歡聽take的版本,並不是因為說莫文蔚的不好聽,隻是可能異性相吸吧,反正我是比較這個版本的。剛剛譚懿打電話說約一起吃飯,其實我身上就還有十幾塊錢了,還有扣十塊錢的公交錢,也就是說還有幾塊了,但是我還是答應了。突然覺得有點傷感,今天看到大四的學長學長們背著大包小包的離開學校的情景,我覺得心裏很難受,盡管這個學校我現在很不喜歡,每天詛咒它的破網速,害我上不了網,發個短信也困難得要死,可是想到真的有一天就離開了,而且再也回不來了,心裏也覺得特別的傷感和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