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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渠州大旱,萬畝良田顆粒無收,朕心甚痛,著戶部免渠州三年糧稅。”
“禦史崔誠涉嫌受賄,先把人押到大理寺,畢竟是禦史,禦史台不便出麵,朕等大理寺的審訊。”
“蘭老丞相的告老辭呈已經上了第二回,朕做主,奪情了,還請老丞相再辛苦一段時間。”
一本本的奏折從手邊過去,少年天子高坐龍椅,有條不紊處理著軍國大事。
白衣華服,眉目精致,夜景昊親政一年多,已經隱隱有了帝王風範。
得夜止嵐親手栽培出的帝王,沉穩優雅,一絲不苟,該獎則獎,該罰責罰。
將事情全部安排好,夜景昊看向首位的男人,“下朝後雍王來紫宸殿,朕有事要交代。”
秉持上朝不說話的男人抬起頭來,華麗的眼眸帶著些許溫笑,微微頷首,“臣遵旨。”
下了早朝,夜景昊在紫宸殿用膳,擺上了東西卻沒準備動筷,左等右等也沒等到人來,不由得皺眉,“皇叔怎麼還不來?”
冷朔幹笑,“王爺快來了,陛下還是先用膳,粥要涼了。”
“不急,”夜景昊拿過一本奏折看,“朕等皇叔一起吃。”
冷朔在兩年前被送到夜景昊身邊做貼身影衛,也是看著夜景昊一步一步走到現在,不過五年時間,那個孩子就成了如今的一國天子。
要培養一個帝王,也不知道耗掉了夜止嵐多少心血。
夜景昊看完了三個奏本,夜止嵐才姍姍來遲。
“臣參見陛下。”
“皇叔不用施禮,”夜景昊放下奏本,笑了,“朕等你一起用膳呢!”
“可臣已經吃過飯了。”夜止嵐不緊不慢的說。
“……啊,吃過了,”夜景昊笑容有點尷尬,“難怪皇叔來的這麼晚……”
他還掛著夜止嵐吃飯,夜止嵐可沒記掛著他。
有點委屈。
夜止嵐可一點都沒覺得對不起侄子,往那一站,端是玉樹臨風,俊美優雅。
他已經三十幾許,不再年輕,可那張臉偏偏要與年紀逆轉,二十多的時候什麼樣,現在就什麼樣,一成不變的絕世美顏。
天下第一美人不是白叫的。
夜景昊捧著已經涼掉的粥碗,也沒有要讓人換一碗的奢侈習慣,就默默往嘴裏送,一邊送一邊把小委屈壓滅。
習慣了,習慣了,早就習慣這種不是親叔侄……或者說,是他單方麵親叔侄的套路。
“陛下叫臣來就是為了一起用膳嗎?”夜止嵐問。
夜景昊放下粥碗,從奏折堆裏掏出一個來,“蘭老丞相要辭官,朕奪情兩次了,這本是昨晚送來的,事不過三,朕總不能繼續挽留了。”
“蘭闕的年紀確實不小了,他要辭官陛下奪情,給足了麵子就讓他辭吧。”夜止嵐沒當回事。
夜景昊皺眉,“可蘭老丞相是三朝元老,就這麼辭官,恐怕鳳閣會有所動蕩。”
“陛下覺得鳳閣會怎麼動蕩?”夜止嵐彎唇問。
“鳳閣中人大多都是清流學士,蘭老丞相統禦鳳閣多年,根深蒂固,如果他辭官了,那丞相之位該怎麼處置,倘若處置不善,恐怕鳳閣會不滿啊。”夜景昊愁的是這個。
鳳閣是整個朝廷運營的根本,他這個做皇帝的也得考慮妥善才行。
“那就選一個能壓的住鳳閣的人接替相位。”夜止嵐說的輕輕鬆鬆。
夜景昊歎氣,“皇叔覺得誰能勝任丞相一職?”
這可不是小事,壁月丞相位高權重,真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除了蘭闕,他實在是想不出什麼合適的人選。
相對於夜景昊唉聲歎氣,夜止嵐隻是淡然為笑,“人選不是很明顯了嗎?”
“明顯……嗎?”怎麼他看不出來呢。
夜止嵐淡淡揚起唇角,慢慢的說:“從來都沒有所謂的全身而退,想離開局勢總要付出點代價,哪怕是蘭闕,他想告老辭官可以,但,他辭官,那他的位置就必須要有人替他繼續坐穩。”
夜景昊恍然大悟,“皇叔你的意思是——蘭清若?”
夜止嵐含笑點頭。
夜景昊有些怔愣,但很快,就又皺起了眉來,“蘭清若……蘭清若……”
五年前,天下第一才子出仕入駐鳳閣。
原本也是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可這五年來,蘭清若一直占著無關緊要的官位,處理著可有可無的事情,甚至三天兩頭不上朝,簡直就是官場裏的閑雲野鶴。
慢慢的,也就淡出視線之外了。
連夜景昊都沒多關注,卻被夜止嵐在這個時候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