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止嵐也不客氣,端起杯抿了一口,彎唇道:“好茶。”
說完,又看了看旁邊的假山石雕,點頭道:“太湖沉石,千金不止,紫洛倒是好眼光。”
“皇叔見笑了,”夜紫洛低頭給自己倒茶,淡淡道:“這王府是父皇還在世的時候賜下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石都是父皇的手筆,要說眼光好,還是父皇的眼光好。”
夜止嵐手裏的白玉扇敲了石桌一下,莞爾道:“皇兄駕崩四年了,時間過得可真快,當年陛下還是個孩子呢。”
“如今陛下也是孩子。”夜紫洛倒好茶,將茶壺放回炭盆上慢慢烘溫。
“哦,紫洛還覺得陛下是孩子嗎?可我覺得陛下不小了,再過幾年就能親政,到時候我們肩上的擔子也可以卸下了。”
“皇叔怕是想多了,陛下就算親政也不是一朝一夕的,我們既然輔政,當然要把軍國大事一件一件慢慢交給陛下,欲速則不達的道理皇叔應該懂吧?”
夜止嵐淡淡一笑,慢慢掀起眼睫開看向夜紫洛,“就算再慢,也要交,這壁月的江山畢竟是陛下的,而不是其他人的。”
夜紫洛的目光一直落在茶杯上,不急著喝茶,反而淡笑,“……誰說不是呢,這壁月的江山……總不會是其他人的。”
說完這句話,夜紫洛才緩緩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輕輕籲了口氣後,看向夜止嵐,“南陵王府從建成到現在已經快十年了,這還是皇叔第一次來,皇叔是長輩,紫洛是晚輩,長輩親自來看望晚輩,倒是叫我惶恐了。”
“沒什麼可惶恐的,我其實早該來,隻是最近有些忙,畢竟紫炎出事,你該是最痛心的。”
“……哦,”夜紫洛聽了這句話,唇角的笑容有些冷了,“皇叔是為了紫炎來的還是為了慕容商來的呢?”
“重要嗎?”夜止嵐淡淡的說:“對你我來說,這是一件事。”
夜紫洛語氣冷了下來,“紫炎再怎麼樣畢竟是皇叔的侄兒,而慕容商和皇室一絲關係也沒有,皇叔為了慕容商三番兩次出言相護,是半點血脈親情都不管了,對於皇叔來說,紫炎的死不重要,重要的是慕容家,對嗎?”
在皇室中談血脈親情是最大的笑話,夜紫洛自己都未必有三分血脈親情,但他占著一個“理”又占著一個“法”,與理與法,他都是勝者。
在夜紫洛的質問中,夜止嵐不緊不慢的說:“如果你要這麼說,也可以,不過我這次來倒不是為了我自己,而是為了你。”
夜紫洛冷笑出聲,“皇叔可真是會開玩笑,殺了紫炎的是慕容商,關了慕容商的是京畿府,與我何關?要慕容商死,也是壁月律例,就算沒有我,皇叔也大不過一個法字。”
夜紫洛難得能在夜止嵐麵前占上風,雖然這上風他自己也占的莫名其妙……紫炎是為什麼死,他都不知道,誰把他推上了如今的上風,他也不知道,總之,老天爺就這麼送了一個機會到他麵前,他絕不會放過慕容家,一定要拔掉這根眼中刺,肉中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