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小蝶知道,揭開那麵具,落英隻剩下一具區殼。她想為她分擔點什麼,可她人微言輕,又能做什麼呢!
“去請貴賓過來,就說落英怠慢了貴客,特備上薄酒以表歉意。”她的臉上掛上了往日的笑容,語氣輕輕柔柔的,不見半分不喜。
小蝶走後,落英擺好酒具自飲自酌了幾杯,火辣辣的酒下肚,臉上再也不是隻有胭脂的沒有生氣的紅了,而是帶了點微醺的酡紅,令人迷醉。
感受血液在身體流動的感覺真好,就好像重新活過來了一般。
楚成安被安排在了雅間裏等候,這會她與油光男共處一室。其它幾人在前院都有相好的俗妓,進來就沒有蹤影了。
油光男名叫李賀,今日的相好杜鵑姑娘已經有了恩客,他這會沒有著落,就與楚承安湊在一起。
楚承安從來沒有來過這種地方,壓根就不懂行情。
她換首飾的那些錢留下不備之需外,在這裏請個別的前院的姑娘還成,後院的那些雅妓的就隻夠喝杯茶聊聊天而已,像落英姑娘這樣的,喝茶還得看人家肯不肯賞臉。
有些咋舌,照這樣子看開紅樓豈不是比酒更賺錢?望江口的財富可是有目共睹了,紅袖樓不更加是個聚寶盆,也怪不得她們看不上這點錢了。
油光男還誇口說沒有錢不要緊,人家一看他儀表堂堂的相貌就鐵定不計較的,還會倒貼的撲上來。
問題是都沒見到落英姑娘,她不計較,狗眼看人低得老鴇可是隻認銀子不認皮相的。
其實老鴇一點也不老,老實說是長得不錯,據說年輕的時候據說也是玉煙河上有名的美人,手頭上攢了些錢,就從原來的媽媽手中把產業接過來了。此人特別有經商的頭腦,紅袖樓在她手中擴建了不止一倍,還一躍成為京城最繁華最有名的煙花場所。
油光男一見這架勢,把口袋翻了個布貼布,大公無私的把家底全部奉獻上了,這點著實有些令楚承安意外。
一直對他無好感,然而他對於一麵之緣的人居然能舍命陪君子,確切的說是舍錢陪嫖 客。這份心意,好笑又有趣。
就在楚承安心裏要對他稍微高看那麼一小丟丟的時候,他自毀城牆的猥瑣一笑:“聊天喝酒的時候帶上我,能親自喝上花魁喂的一杯酒,摸一下小手,這錢就花得不冤。”
瞧他那有賊心沒賊膽的熊樣就不順眼,楚承安刻意挖苦他:“美人若是給你倒的是杯毒酒你喝不喝?”
“倒的我不喝,至少也得是個交杯酒。若是嘴對嘴的喂我,就是砒霜老子也喝。風流的時候隻記得快過了,哪裏還管得了其他。正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他此番言論頗為豪氣,惹得承安一笑,這人不遮不掩的有什麼說什麼,除了好色猥瑣點,其實也不算個壞人。
“你別這樣笑,轉過去。”
“怎麼了?”
“看著比樓裏的小娘子還誘人,我是堂堂的大老爺們,沒斷袖之風啊,你可別把我帶歪。”李賀把胸脯鐳得嘣嘣的響,嘴上說不看,其實眼睛一直在偷瞄。
誰知兩個人的錢加一塊也說不動老鴇,油光男倒不沮喪,反而拿自己的切身經曆來安慰楚承安。
要知道他在這玩了幾年了,是個地道的熟門熟路的老恩客了,還不是隻能在前院玩玩,前院的還經常給他擺譜,這不今天相好的有了新歡都沒空理他。
楚承安對落英的好奇心給勾起了,既然到了這裏就沒有空手而歸的道理。她靈機一動,撇開李賀,勾著老鴇的肩偷偷的拿出了從軒轅靖處摸來的令牌。
老鴇見多識廣,是個識貨的,隻一眼就看出了出處,客氣的恭維了幾句,就在後院給他們安排了個雅間,讓他們稍作歇息。
這一等足足等了幾盞茶之久,李賀早就心裏長草了,渾身不得勁,在門口都探了好幾回。
這時老鴇領了個姑娘來,楚承安一看,大為失望。漂亮是還漂亮,但是與傳聞中的美貌相去甚遠,看來是名過其實。
李賀那廝就不然了,看見天仙一般的,繞著人家姑娘一頓好誇,那點花花腸子都掏出來奉承了。
承安估計於他而言隻要是個女的就成,若是個美女就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海棠,好好伺候著李爺。”
老鴇吩咐一句,海棠動動手指頭就把李賀給勾走了。
承安“啪”的一展扇子,嘴角微微一勾,唇角綻開一抹笑意。有意思,千萬不要讓他失望呀!
老鴇對他中規中矩的施了一禮:“公子久候了,落英在房間早就備下了薄酒,隻待公子的駕臨。”她衝門口立的小蝶招了招手,“好好給公子領路。”
小蝶的如臨大敵的領著她身過花廳,上了樓梯橫穿走廊,停在一間名為“英雄塚”的閨閣前。
敲了敲門,隔著門小蝶道:“小姐,貴客帶到了。”
裏麵沒有動靜,過了一會傳出一聲慵懶清雅帶著幾分醉意的聲音:“貴客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