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見了都會動心的,這是人之常情。”他的語氣平淡,隻是在說著司空見慣的事情。
他的聲音渾厚而有力,與醉書畫的磁性帶著蠱惑的迷人聲音不同,他的聲音總給人踏實穩重的感覺。可他吐出的這句話,臉上明明含著笑意,承安卻感覺到他的寡淡與疏離。
她遲疑了一下,扯出個一個笑臉:“是呀,這麼美好的擺件,任何人見了都會動心。”但不是人人都會起占有欲的,可這話她含在了口裏,慢慢吞回了肚裏。
她路過他的身旁,徑直走到一個圓形的石蹲矮椅上坐下,自說自歎:“霍小將軍的人不知道撤了沒有!”
“這麼久了應該退出望江樓了。”他理好衣服,在她同側坐下:“但裏麵肯定布了隱哨,外麵已經被圍成了銅牆鐵壁。”
他那種自信肯定的語氣,承安都要懷疑他是否查看了外麵的形勢。可他與她一直同在,是不可能分身的,難道是外麵有傳遞消息進來嗎?
這種機密的地方知道的人應該沒有幾個,越少越好,普通的人是不會有傳遞的資格,莫非是樊房主?或者是平叔?平叔隻怕也沒有這種資格。
“時間一長又沒有任何的蛛絲馬跡,撤掉是遲早的事情,隻需耐心等上一等。”他在她身上停留一眼又轉開了頭。
地上和地下室兩個空間,兩個環境。在上麵還是炎熱的初秋,到了地下麵就是清涼的深秋,單薄透氣的麻葛衣料抵不住從毛孔鑽進來的陰沁之氣,承安隻覺得涼意習習。
承安彎腰環膝抱住肩膀,目光盯著並齊的腳尖無措地在地麵挪動,雙手上下撫摸著手臂,“這裏有食物嗎?”
易文清一愣,隨即輕聲道:“這裏好長時間沒有開啟過了,有食物隻怕也過不能實用了。”
“哦!”她有些失望的吱了一聲算是回答了。
“不用擔心餓肚子,等夜深了我上去拿些食物下來就是了。”他不知何時脫下了身上的外罩衫批在她的肩膀上,安慰她。
承安扭頭看見肩膀的男子外衣,易文清內裏隻著了件單薄的棉紗裏衣,隱隱可以看見肉色,大大的不妥,她忙用手推開:“我不冷,易公子還是自己穿著。”
“還說不冷,你的手都冰涼的。我外出見客為了穿著規矩端莊就穿得嚴實些,一直悶著熱呢,到了這下麵還覺得溫度適宜。”他說話的氣息噴到她的頭上,承安隻覺得後頸的皮膚酥酥癢癢的,耳朵騰地一下就熱了,這種感覺她很別扭,手誤無措。
原來她拂去衣服的手,正好覆上他的手,她驚得觸電般的縮開了手,謔得站了起來,走開幾步與他保持距離。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而且還不知道要待多久,人都跟來了,她現在才想到這個,是太過遲鈍了嗎?
虧她平時總罵鍾直呆,自己一看到美男子也沒好到哪去。
“夏姑娘不要擔心,我沒有惡意,隻是怕你著涼了。你要是不覺得一個在地下室孤單害怕,晚上我就宿在上麵。等外麵平息了,我再護送姑娘離開。”易文清笑著朝她走進幾步。
“你幹什麼?站那裏不要動。”以前她是醜女的時候她不害怕他的靠近,而如今他一言道破她在宮中的名字,也就是見過她的真容了。
所以無怪乎她會以小人之心去奪君子之腹。正如同寶樹一樣,美好的東西雖不是人人都想占有,但是欣賞吸引卻是人之常情,難免招蜂引蝶為自己添置麻煩與隱患。
“好,我不動。”他聳聳肩無奈的舉起雙手,臉色掛著明月般的笑容。被女子趨之若鶩慣了的貴公子,今個也吃了回閉門羹,被拒千裏之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