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悲愴的笑聲風卷殘雲的平息了。
大殿死一般的寂靜,仿如狂風暴雨後的蕭瑟,千瘡百孔,殘損枯敗。
他眼底的淚水,蜷縮的褶子,無聲的訴說著人事易分,世事無常。好似在嘲諷,看吧,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皇帝如何,江山美人唾手可得又如何。你還是失去了她,終於失去了她,永永遠遠的失去了她。
這是他的報應,至死方休的報應!
撕心裂肺的痛楚充斥著他的胸腔,咆哮著,撕扯著,不斷的撞擊,發酵,沸騰。
越壓製越反彈,嗓子被一股氣頂得幹澀難受,“噗”的一聲,一口鮮血噴薄而出,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形,灑在地上,開出一朵悔恨之花。
長樂宮的大殿上黑壓壓的跪可一片,眾人惶恐大呼:“皇上,保重龍體!”
華妃麗妃一左一右的跪在他的腳下,扯著他的袍子,想把他從悲慟的深淵中拉出來。
華妃仰望著這個曾經在他心中如神祗一樣的男子,如今對她而言,隻是皇上的男人,柔聲悲呼:“皇上,節哀順變。逝者已矣,生者當如斯。您還有臣妾,還有江山社稷,請皇上大局為重,保重龍體啊!”
哼!她們憑什麼與紫顏相比。
要不是那個賤人,紫顏就不會離他而去,那麼現在陪她坐在寶座上的坐擁江山的是她,眼前這個小姑娘會成為他們的女兒,他們還會生個英俊的兒子,會是未來的儲君。
軒轅拓磊厭惡的瞥了一眼,濃濃的譏諷與嘲笑掛在嘴角。笑“哼”一聲。
她們都一樣,盼不得她好,嫉妒她,算計她,都是凶手。瞧,一個個明麵上多麼悲戚,心底卻早就樂開怪了,終於少了一個人和她們爭寵了。
“滾!”
他腳一抬,華妃飛出三四米撞到宴幾上,然後哐當一聲的跌落下來。桌上的殘羹冷炙嘩啦啦的砸在她的身上,狼狽不堪。
華妃掙紮的半坐著,鮮血順著嘴角蜿蜒沁出,紅中透白的牙齒,艱難地開開合合,隻發出一句微弱的“皇上”,就暈死了過去。
看到華妃的悲慘下場,麗妃的手帶著袍子瑟瑟的發抖,上下牙齒打顫。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在慌亂中鬆了手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慌亂中用手肘支撐著地麵,手腳並用的退到一個感覺安全一點的地方,才頹軟的穩住身型。
“母妃!母妃,你還好嗎?快!快!傳太醫。”軒轅靖顧不得是否會被遷怒,一個跨身地跑過去,一把抱起華妃,大聲吼道!
濃濃的恨意從他心口升起,染了他的雙眸。
他放置於華妃背後的拳頭握得吱吱的響,再怎麼樣的善於偽裝隱藏自己,也無法做到袖手旁觀。這是唯一可以為她付出一切的人,是血濃於水的親生母親!
陰鷙毒辣的目光像兩把刺刀釘在承安身上,隻一瞬就恢複如常,轉而偏過頭去看跪在大臣隊伍中的禮部尚書與丞相大人。
兩位老臣出列,行稽首大禮,而後立身在大殿上。
長樂宮一時間從歌舞升平的宴席,變成了嚴肅的朝堂,大臣手中隻差沒持笏板了。
禮部尚書秦大人揖手舉過額道:“皇上,自古紅顏多禍水。此妖女,目無綱紀,攪亂後宮,藐視君威,霍亂國本,實乃不得不除。”
須發蒼蒼的丞相大人趁熱打鐵,“皇上,常言,打天下容易,守江山難。短短幾十數年,大慈宮幾次易主,前朝之鑒,不得不謹慎為之。此事本是後宮之事,不該堂非議。然此女,幹係國家安危,並非隻是家事,已成國事。帝王可多情,唯獨不能專情。吾等受先皇之囑托,須以國家社稷為重,請皇上早作決斷,以免衍生事端,後患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