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徹底黑之前,楚承安與鍾直在小山村中落了腳。
收留他們的是一個老婦人,老婦人年紀大了,頭發花白,還瘸了一條腿。
老人家日子清貧,卻也十分好客。
用僅剩不多的麵粉烙了兩張大餅,用野菜煮了個簡單的熱湯招待了她們。
飯菜雖然簡單,卻是這段時間內吃得最有滋有味的一頓。
承安掃了一眼四周,這裏有其他人生活的痕跡,遂問道:“老人家,您家中隻有您一個人嗎?”
老婦人歎了口氣,“老伴去世了,女兒受不了大山的苦嫁去外麵了,幾年回不了一次。”
“還有一個兒子,眼見著入冬了,前幾日進了山打獵了,一直未歸家。”
鍾直見老人可憐,掏出了一錠銀子塞到老人家手裏,老人家推辭不肯收。
承安幫腔道:“怎麼好意思白吃您老人家的飯菜。再說這錢也不是白給的,是買飯錢,還得勞煩您幫我們籌集些幹糧。”
老婦人見她如此說,也就爽快的收下了銀兩。
“你們二位是要去哪裏,越往西邊去可就越荒涼了。”
“我們兄妹二人要越過這座大山前往西陵去尋找個走散的親人,聽說從這麵走,可節省不少腳程。”
鍾直聞言濃眉扭動了下,卻是順著承安的話道:“路途遙遠,不知道一路上有沒有補給,想多備點幹糧,有備無患。”
“原來如此!”老婦人一臉了然,然後對他們道:“村子裏其他的幹糧都是要留著過冬,隻有曬幹的紅薯幹有富餘。”
“行。勞煩您老人家替我收幾十斤過來,事成之後還有謝禮。”,承安施了一禮,催促道:”事不宜遲,勞您老人家現在動身,明天一早我們就要啟程。”
老人家走後,楚承安看著鍾直話中帶刺道:“呆子也學會說謊了?”
鍾直麵上一紅,梗著脖子小聲道:“確實是遠行需要籌備幹糧,話也沒說錯。”
言下之意是並不算騙人。
出行在外,安娘這樣說便有這樣說的道理,他總不能拆台,說他們不是兄妹吧!
承安聞言卻是冷吭一聲,麵上皆是清冷之色。
“以前信誓旦旦承諾過我三個條件,轉頭就可以視若罔聞,是不是在你心中,那根本就算不上條件,於你而言我的要求損害了你的大義?”
“辱了你“屠惡英雄”的名節?”
“還是在你心中,我根本不配與朱喬兒相提並論?”
承安步步逼近,鍾直被逼得步步後退。
他心中從未如此想過,但他的所作所為,無不焊死了他罪行。
鍾直蠕囁著雙唇不敢為自己辯駁,隻是不停地向她道歉。
“安娘,我會補償你的。”隻要她肯給他機會,舍去這條命又有何懼。
楚承安聞言冷笑一聲,她以為她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如今目的達成就行了,不必再追問緣由,可她還是忍不住說出了內心很早就想問出的話。
可笑的是,她不得不承認,她對他竟還有期待。
期待他是有苦楚的,期待他能有所解釋,哪怕是騙她的,她也可以說服自己去相信。
原來,她竟然真的愛上了鍾直,比自己預想的多了許多許多。
上一刻她還曾想過,如果他能解釋些什麼,她就將他留在這裏,不讓他陪著一起赴險。
是他的默認喚醒了她,承安仰頭將一顆快要溢出眼眶的淚珠倒了回去,她的眼睛好生灼痛,刺得睜不開眼。
“你很快就會有機會補償我了。”
她大抵有點因愛生恨,剛萌發一絲心軟的念頭,瞬間被自己掐滅了。
鍾直是鍾鐵的後人,必然與“重興陵”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關鍵人物怎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