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喬兒連忙伸手去扶他,“直哥嚴重了,姨母養育之恩喬兒無以為報,這是我分內之事,擔不得謝謝。”
鍾直嘴笨,見喬妹這般說,他倒是不知如何接話了。
兩人默默行至院門,眼見著要進入。朱喬兒薄唇一咬,拉了拉鍾直的衣袖,十分難為情道:“你和姨母說的話我都聽到。”
鍾直頓住腳步,麵有愧疚道:“你是位好姑娘,我對不住你。”
朱喬兒眸底一絲怨恨一閃而過,數番以命相逼、以義相要,直至今日鍾直還是不肯鬆口娶她。全家人對那妖女有情有義,待她薄情寡義,不過是欺她是一個父母雙亡、無依無靠的弱女子罷了。
她仰起頭,眼中盈著水霧,“這都是喬兒的命,我如今已經是……自知配不上直哥,已不再奢想了。”
鍾直搖搖頭,他不是這個意思,心中著急又不知如何向她解釋。
朱喬兒抬袖抹去眼中盛滿的水霧,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你放心,我不會再尋短見了。從今以後我專心侍奉姨母,待姨母百年之後,我便出家當姑子,青燈古佛了卻殘生。”
“我……”
“我隻有一事肯求直哥。”她盈盈跪拜下去,身姿單薄。
“快起來。”鍾直屈腰去拉她。
朱喬兒卻固執不肯起,目光倔強,“你不答應我就長跪不起。”
鍾直本就理屈,何德何能能承受朱喬兒一拜。她不肯起,他便也跪著。“喬妹,隻要是我做得到的,萬死不辭!”
“方才大夫說了,姨母的身體不宜動怒,不能再受丁點刺激。”她皺著眉頭,擔憂道:“姨母一心為我打算,若因喬兒傷了你們母子之情,喬兒罪過大了。”
“所以……我想讓直哥先順著姨母,我們先做做樣子好讓姨母順心。等姨母好起來,由我寬慰她,時日一長她便也能慢慢接受事實了。”
鍾直內心困苦掙紮,目光沉痛矛盾。
他娘的心病便是他的婚事,若要母親順心,隻能娶了喬妹。
山風獵獵中,那句“我要你放下一切,跟我走!”,如同魔咒,敲打他的靈魂深處。明知二人緣盡了,每每放棄之時,這句話總會適時在耳旁響起,絕望中令他衍生出一絲不該有的奢望。
明知道是錯的,卻也不悔!
“喬妹,我心中已沒有多餘的位置可容納他人,這樣會委屈你。”他索性把話挑明。
朱喬兒將柔荑覆在鍾直的手背上,“我不委屈,我一屆孤女,得姨媽垂憐才有幸存活於世。
隻要姨母能夠安康,我願意與你做個有名無實的假夫妻,我不需要婚書,不需要婚禮,我隻是想盡我所能回報姨母一二,這是我的心願。”
“喬妹,你讓我想想。”鍾直挪開手。他的心很亂,似乎無論怎麼選都有人會因此受到傷害。
違背自己成全母親和喬妹,會是正確的選擇嗎?
朱喬兒見他內心有所鬆動,乘勝追擊道:“我不需要你萬死不辭,隻需你像平時一樣拿我當妹妹對待。如果你是顧念楚姑娘,待姨母身好,楚姑娘歸來之時,我會騰出位置來迎接嫂嫂。”
“喬兒宜家宜居,成婚後會是個稱職的兒媳。你們二人挑個日子盡早完婚,好讓你娘放心,這事就這麼定了。”鍾詢一錘定音。
鍾詢本來想找他們二人商議劉氏的事情,見他們遲遲未歸,便尋出來,趕巧兒將他們的對話聽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