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食住行方麵女商戶雖少卻尤在,但書肆即便在京城也未有聽聞。落英怕她誤解,握著她的手道:“安娘,我自己也是女子,萬沒有輕視女子的意思。隻是就形勢分析一二。做生意不是玩耍,不小心反倒把自己牽絆進去了,反而灑脫不了。”
“假清高,真風雅,哪個文人墨客不風流。就拿你的情香樓來說,能躋身風月場所的有哪幾個是目不識丁的?”
“話是這麼說,世俗卻不是這個理。”落英顰眉道。
“我明白你的顧慮了,不必擔憂。現在我手上富餘,賠了砸了都沒關係。”她想好要做的事情總會去做,何況未必會賠。隻要她樂意,賠了又有什麼關係。從小敗壞了什麼東西,爹爹都會說,反正以後都是留給她的。話雖如此,她卻不是個不學無術的敗家子,隻是有些任性罷了。這些任性又何嚐不是爹爹嬌縱出來的呢!
說幹就幹,她先是在鬧中取靜的鬧市中挑選了一棟帶庭院的雅致的二層木樓,雇了工匠按照她的屬意翻新改造擴建。然後去印書局定了一大批的書籍,涉獵廣泛,不局限四書五經詩書、禮樂等正書,更包括了雜書、插畫、傳奇、演繹。就連當下最流行的話本子,她都一一預訂下來。又遣了白沙洲物交換物資的管事的下次出航替她帶上一些罕見的珍藏。至於孤本就算了,免得引人窺探。
接下來的日子確實忙碌了,每日早出晚歸、風風火火的。但她仍然堅持每晚回船上落宿。
“今個回來的早些。”落英給每晚給她留了燈,知道她愛沐浴,每晚都讓下人們預備著熱水。
“嗯,快要完工了,再過幾日書籍就可以進場了。”承安笑嘻嘻的捏過碟子的鹽茶蜜餞拋在口中,頻頻伸手再拿。
落英拍了下她手背,“外頭進來手都沒洗,先擦把手。”
承安接過小蝶遞過來的毛巾淨了手,笑道:“情香樓可以當甩手掌櫃了嗎,我看你最近好像得閑了許多。”
“大冷天的,情願在家窩著不願出門哩。年關將至,恩客們也得顧全下家中顏麵,淡季到來了。”之前落英總是回避與未出閣的承安談論這些,日子相處久了,不在藏著掖著,一切都自然而然。
“閑些也好哩,別累壞了我幹女兒。”承安傍著火盆坐下,攤開手掌置在其上。
“等我幹女兒出生了,你怕都忘記了我是你幹女兒的娘了。”
言罷,兩人又咯咯的笑起來。
“對了,今天有個人送了一封信給你。”落英從袖子裏掏出一封信。
“誰送的?”承安疑道。
“聽小蝶說是個叫什麼一刀的,姓什麼我忘了。”
“馬一刀。”不知道他有沒有去絡繹鏢局投奔鍾直,不知道呆子過得好不好……
“對,就是他。本來想見你,小蝶不知他是何人,就將他打發走了。”
“安娘親啟”幾個字雖不算優美,卻是端端正正,一筆一劃書寫的。“下次再來送信,可將我書肆的地址告知他。”
“是誰能讓我們的大美人如此歡顏呀?”落英湊過來故意要瞧書信。
承安把信封背過來,催促道:“娃兒她娘,快點去睡覺,我可不想我幹女兒變成夜貓子。”
“行行,我這就走。”落英掩嘴笑著走開了。
聽見關門聲,承安拿出書信,在燈下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