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賀殘了還在王氏麵前這般蠻橫,也就王氏這邊寶貝著他,讓著他。承安將他們的一舉一動納入眼底,疲憊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淺淡地笑意。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現在見他們過得好,真替她們開心。
真好!!!
隨著腳步走近,李賀朝她這看了過來,承安忙讓出路,站在路邊側過身低頭福了福身。
王氏身子重,點了點頭,二人算打了個照麵。
看著他們夫婦一胖一瘦的二人轉出了大門,承安這才舉步向前。
沒走幾步,有人與她擦肩,彼時她手中多了張紙條。
“蝶蘭居,古槐下,盼卿至。”
不曾親眼看易文清執筆寫字,卻一眼就辯出是他的筆跡。承安抬頭再次向四周看去,那人早已隱去了蹤跡。迎麵而來是越來越多離席的人潮。
她提裙往蝶蘭居而去,越往那邊走越安靜。正殿這邊熱熱鬧鬧的鼎沸聲也變得不那麼真切,隱隱約約聽見點聲,好似隔了一重天地。
院裏掛著的燈籠透出橘黃的燭光,光線有點暗沉。這次一路過來,唯一一處不是大紅燈籠高掛。
到底是入冬了,國槐遠不是初夏盛極的光景。樹葉凋零,一陣風拂過,槐葉打著旋兒簌簌的落下。
承安抬手夾住了一片,幹癟枯黃。
樹下的人一襲刺目的腥紅,在半明半昧的光影中如盛開的火蓮,妖冶而噬血。
今日他是新郎,卻不是她楚承安的新郎。
承安踩著枯黃的槐葉,用盡全身的力氣一步一步走向他。
“你來了。”易文清嘴唇微不可見的顫抖。
“是。”大喜的喜袍映在她的眼中,澀澀發痛,可是她微微仰頭,依舊笑著,“你希望我來嗎?”
她不知道這種倔強的笑容比哭更讓人難受,像針一樣深深地紮入血脈中,然後痛徹心扉,每呼吸一次都帶著尖銳的疼痛。
易文清伸手想去安撫那日思夜想、近在咫尺的麵龐,承安彈的一下避開了。他歎了口氣,慢慢收攏五指頓了一下,然後陡然垂下。
“回答我。”她看著他的眼睛定定道。
“我與公主隻是名義上的夫妻,斷不會有夫妻之實。”
“我很貪心,要得很多。”
“你要我怎樣。承安,除了這件事,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易文清上前一步,想要攬住她,但又怕激到她,隻好作罷。
“可惜,除了這件事,旁的我都不需要。”她唇角譏誚。
“雖非我願,但木已成舟。此乃國婚,幹係重大,不能兒戲。”他理智尤在。
“如果你還有其他選擇呢?”
承安步步緊逼,“若你願意放棄一切富貴繁華,隨我而去。天大地大,總有我們的庇護之所。”
“成婚隻是政治若需,是個形式擺設。”易文清這次不由分說的抓住她手臂,桎梏她。
“你再給我一些時間,到時我會當著天下人的麵給你一個比這更盛大的婚禮。”
“多久?一年,十年,還是至死?”他這是要等著踏入權利的巔峰才能與之相抗,越國的公主又何其的悲哀。
易文清沒有回答,嗚咽的風聲從他們中間穿過,吹涼了她的心。
良久,易文清拿出背後的木匣子,打開在她麵前,滿滿當當一匣子的糖人。
“每一次想你想到無法排解的時候,我就會捏一個糖人。這裏一共有了十九個了,你看我的技藝是不是比以前好上許多了。”易文清執起一個穿碧衣的舉到她麵前。
承安這次再也繃不住了,眼淚如斷線的珠子大顆大顆的砸落。
易文清將她擁入懷中,用他的體溫暖著她發涼的身體,輕輕地的逝去她的淚珠。
承安靠在他的胸膛,聽著他的心跳,呼吸著他的氣息,沒有抵抗,沒有言語。
不知道過了多久,另一重天地裏的隱隱約約的聲音也聽不見了。
她推開了他的懷抱,理了理衣領,與他分開一尺之隔。
“承安!”易文清痛苦的喚她。
“你就這樣原地站著,不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