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老頭兒捋了捋胡須,“霸道是霸道,卻無半點戾氣,正氣凜然,甚好甚好!”
這是鍾直目前為止,聽到老前輩唯一一句不是批評,看似褒揚的話
他受寵若驚!
“你可是來自河陽鍾家的?”老頭正經的問道。
“晚輩正是來自河陽鍾家。”鍾直拱手行禮道。
“隨口問問,不必緊張。”老頭兒壓下鍾直行禮的手,打量了他一會。
又問:“鍾鐵是你何人?”
“正是晚輩的曾祖父。”
“青霜劍雖認你為主,但你還未能收放自如,還需加以掌控。”老頭收起打量的目光,指著慘不忍睹的竹林,“譬如這些,就是控製不好傷及無辜的下場。”
鍾直點點頭,硬著頭皮等著老前輩劈頭蓋臉的咒罵。
老頭兒卻沒罵他,而是語重心長的對他道:“此劍可正可邪,端看用劍之人如何。你要記住是人用劍,不是劍用人,無論何時都要保住自己的初心。”
鍾直連連應是。
“什麼時候掌控自如了,你就什麼時候領著丫頭離開這裏。”
“為什麼要等那個時候?”承安問道。
“等那個時候江湖上誰還能輕易要你二人性命。”老頭兒笑道。
“那倒是。”她出去還得找馮凝霜、謝催旭討討舊賬。不過老頭是怎麼知道有人要她性命的。
“一看就是落難到這的,不傻就知道。出去安分呆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要爭強好勝。”
老頭兒看看承安,又轉頭將視線落在鍾直身上,對他吩咐道:“看好這個丫頭,別讓她闖禍。”
“放心吧,前輩。我一定看好她。”
“如果看不住,她闖了便闖了,你就陪著她闖。”老頭提高音調道。
這畫風轉得太快,鍾直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我餓了,等著吃肉。”老頭邁著步子往屋裏走去。
“你倆走之前,這片竹林需得給我修葺好!”
哪裏來的他倆,就是鍾直一個人的事情。
承安淨了手,占著老頭兒的搖椅,邊搖邊撥著生花生吃。
鍾直拾掇了小半簍的麻雀兒。收拾完林子,將倒塌的殘枝竹葉堆在一起。
燒了開水,拔了鳥毛。按照承安的吩咐,打上花刀,醃製好**。
然後抱來一堆幹柴,將院子裏的竹枝竹葉點燃。
煙氣散去,明火燃起,承安這時才過來幫忙。
“呆子你在家是不是常常燒火。”她問。
“我娘燒菜我就打下手幫她燒火。”鍾直笑道。說完想起老前輩說的話,將娘與媳婦放在一起討論是會惹媳婦兒不高興的。
可安娘並不是他媳婦兒,想到此不由得沉默了。
“這兩日你都忙啥去了?”看起來神神叨叨的,除了吃飯人影都看不到一。
“這個……”鍾直支支吾吾的。
“你和我這個生死之交有什麼不能說的。”承安挪著小板凳靠近他一分,語笑嫣然的盯著他。
鍾直別過臉,扭扭捏捏的從胸前掏出塊木頭人塞到她手上。
紅著臉道:“你那個不是丟了。我想是找不回來了,遂重新雕了個給你。”
“醜是醜了點,我盡力了。”鍾直理理衣襟,不待承安回答,便道:“這裏差不多了,你看著,我去淘米煮飯。”
承安拿起木頭人,不是醜了點,是醜得一言難盡。
半分易文清的風骨都沒有,方塊臉,三角形的高鼻梁,略厚的唇瓣,怎麼看怎麼像鍾直本尊。
方才抓過他的手,舊繭上長新繭,這兩天必是倒騰這個了,想必這還是其中唯一拿的出手的一個。
隻是,他不知道木頭人的意義。原來的那個丟了,別人刻得好與壞都不是原來的。
憐他一翻心意,她就收著,把這個當做個全新的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