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回應,看吧,他就知道會是這樣。
良久,門“吱呀”一聲開了,易文清披著單衣走了出來。
“公子?”青奴喜出望外。
“還不睡?”易文清走至台階,鄰著青奴坐下。
青奴挪起屁股,想換到下一台階,他一個下人怎能與公子平起平坐。
但他起不來了,因為易文清修長有力的手將他按在了原地。
青奴受寵若驚,語無倫次道:“公子,這月亮,這大半夜,這個時候……”
青奴打了自己一個耳瓜,關鍵時候這舌頭打架,捋都捋不直。
“這月亮真圓。”易文清接過話頭。理了理衣擺,手放在膝蓋上。
青奴顫顫巍巍的,與公子平起平坐渾身不得勁,地上有釘子紮肉般似的坐不住。
青奴借機道:“公子,你還未進食,我去給您準備宵夜,邊吃邊賞月。”
“有月餅嗎?”易文清道。
“月餅?”青奴詫異,公子不是不愛吃月餅嗎?再說月餅這種糕點要應景,中秋都已經過去了。
“沒有就算了!”易文清不過是隨口一提。
“有,有,多得是。”青奴忙道。過節時候送禮的月餅堆滿了小半倉庫了。公子也不吃,照慣例都賞了下人。
他屋內還有一匣子未用,過節時分了太多,吃膩了便不想再吃,沒想到今日公子想吃。
青奴屁顛屁顛的提著食盒跑來,等到了跟前,他驚得嘴巴都合不攏了。
他……他……他家公子竟然在吃糖,還是帶竹簽的這種。這種糖不是小孩子才愛吃的嗎?
莫不是今日中邪了,公子邊吃邊笑,這畫麵怎麼這般喜感,這般鬼畜。
“公子,公子……”青奴攝手攝腳地走過去,輕聲呼喚。
完啦完啦,公子充耳不聞。
青奴壯著膽的拿手在公子跟前晃動,嘴中嘀咕搖頭道:“糟了,公子怕是中邪了。”
公子從秦州回來喜怒無常,他想起小時候聽老人們說的離魂證。那日公子出去半日就領回來了一個美若天仙的姑娘,現在看來興許是勾人魂魄的狐狸精。
青奴暗暗打定主意,等天一亮城門一開,他便去黃鶴觀去請個道長回來收魂。
易文清扯下竹簽,用舌頭將糖撥至一側腮下,板起臉一本正經道:“東西放下,你可以走了。”
青奴驚魂未定,可公子發話了他不敢不從。
青奴一邊打開籠蓋拾掇,一邊偷偷觀察公子臉色。
見公子已然麵色如常,他鬆了口氣,安心多了。青奴擦了擦汗,公子的不苟言笑見慣了,突然一派童真頗令人摸不著頭腦。
青奴退去時不時回頭探看這邊情況,正好撞上他公子警告的視線,他忙抱頭亂躥跑開了。
明月懸空幾人知,依窗遠眺夜半時。彩蝶繞花君未見,卻恨春風細雨遲。
原以為隻有女子才會春閨秋怨,今日才知並非如此。
易文清捏起一塊月餅,在月下靜靜吃了起來。
青奴這事辦的麻利,還備了一壺陳皮酸梅飲子。月餅就著飲子一起吃,不幹不膩。
雲舒雲卷,易文清這一坐是一宿。
雞啼的第一聲,天朦朦亮。易文清帶著朝露,回房更衣。
不待青奴伺候,他便洗漱更衣,早早駕馬出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