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經曆和傳說
話說走日本鬼的時候,到處炮火響乒乓,百姓流離失所,萬民慘遭塗炭!那時候,人們今日不知明日事,能過一天算一天!“大爹”(爺爺)和大奶他們避難在“騰龍寨”,一待就是一年半。
“大爹”幾乎每天都是和寨子裏的親壯年們一起上山打獵,下河摸魚,共同生活,分享快樂,很顯然,“大爹”已經把自己當成一名合格的“壯仔”了。至於我那調皮又可愛的大奶,也打扮得花枝招展,純粹就像是個“壯族歌仙”(劉三姐)那樣的了,不過,可惜的是,她的唱功實在是差得太遠了,也許也隻有“大爹”能不厭其煩地一直聽她哼唱下去罷了。
那年那月,人們生活在那個地方,雖然物質生活很貧乏,每頓飯不是苞米、紅薯就是芋頭、金瓜(南瓜),豬油吃不到,但野味不能少,什麼野兔、竹鼠、穿山甲、狗魚(大鯢)、蛇類、蛙類、馬蜂、飛鳥、野豬、山羊……葷腥不斷,客人來了有粗茶淡飯,打獵抓魚大家有份。所以,盡管每天都隻能穿著自己織造的土布深衣,吃這些山珍野味,卻也樂得親近自然,恰逢歲月悠悠,豈不神仙快活?!
記得“大爹”曾經提到過:有一天晚上,他和一個瑤族的同年哥一起去爬高山,過瀑布去找山螞拐(一種大型的野生蛙類)。同年哥因為常來熟路,就舉著火把走在前頭,途徑一處懸崖邊準備跨過深塹的時候,忽然發覺舉過頭頂的樅光火(鬆節油火把)明顯異常地忽明忽暗,於是抬頭一看,頓時發現有個高大的黑影正在頭頂上方晃動。
隻見那黑影足有樹幹一般大小,吐出來的芯子(舌頭)幾乎有兩、三尺長,就像燒窯的火叉一樣,一撩一撩地,嚇得走在前頭的同年哥驚恐地大聲叫道:“哎呀,不得了了!同年弟呀,前麵有大蠰(巨蟒)啊!”同年哥被嚇得麵如土色,渾身顫抖,趕緊轉過身來又開始大喊起來,不停地吼叫道:“同年弟呀,前麵有大蠰啊!你看你的旁邊有一蔸(棵)樹沒有?趕快克(去)摟緊那樹先,再樓緊我的腰啵!我現在要準備殺大蠰了!”
其實,“大爹”也沒看清楚前麵到底是什麼,隻感覺到同年哥突然之間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行為反常,並且還喊得像老牛發瘋一樣,大聲地吼叫,嘴裏又昵昵噥噥地念出一大版什麼咒語出來,好像真的就要發生什麼“大事”了一樣。
於是,大爹見狀後就趕緊依言照做,一邊手摟緊身旁的樹幹,一邊手摟緊了同年哥的腰間。這時候,隻見同年哥左手突然前舉火把,右手猛地抽出腰刀來,咬牙憋氣,瞬間發力,正好對著自己頭頂前方那個如同樹幹一般大小的黑影揮刀就劈,猛砍過去……
也許是因為用力過猛的緣故,導致他們老同倆的身體都同時劇烈搖晃,差點就要跌到深深的懸崖下麵去了。而與此同時,同年哥因為緊張過度,力竭虛脫,竟然在還沒有來得及收回腰刀之際,他們老同倆就聽到了一陣如同山體滑坡一般的巨大響聲——“劈裏啪啦砰砰……”
就著他頭頂上那忽明忽暗的樅光火和夜空中那漫無邊際的慘淡月光,這老同倆隻見懸崖下麵的灌木叢被壓倒了一大片……
這時候,同年哥扭過頭來,渾身顫抖,麵如土色,有氣無力,一直張口,從嘴巴裏努力地擠出一句口齒不清的話來,萬分恐懼地小聲說道:“同年弟呀,快點扶我走回去先了!你什麼都不要問,什麼也不要講,快點啵!”
就這樣,這老同倆相互攙扶著,趕緊往回趕路,大半夜地一路翻山越嶺,趟水過河,直到下半夜快天亮時,他們才回到山寨的路口。幸虧有站崗的兄弟們及時發現他們,並且主動接應,才沒有造成不好的影響。
當著門口執勤的領頭兄弟們的麵,“大爹”才把事情的經過簡短一說,說完之後,他也跟著去了議事堂。這時候,輪值管事的長老也到場了,靜靜地看了同年哥一眼後,就連連歎息,直接說道:“他挨嚇折魂了,如果七天之內還找不回他的魂魄,那就是‘神仙’來了,恐怕也救不了他的命了!欸……”然後,輪值長老又問了“大爹”,看看他們今晚的收獲如何?到底抓得了幾多個(多少)“山螞拐”?然後又要求把那些“山螞拐”全部讓給同年哥的家人,別人不能分享,否則會不吉利……
第二天一大早,各位當家的頭人、長老都到齊了,要求“大爹”把昨晚的事情經過詳細描述,之後就由大當家的去請“鬼司佬”(茅山道士)來“作法事”。完事之後,那“鬼司佬”便給他們這些準備要上山的人們各個都發放了一張符咒(靈符),隨身藏好,以備不測,再讓“大爹”帶路。
於是,上百號人就這樣浩浩蕩蕩地來到了昨晚出事的懸崖下方,準備幫同年哥找回魂魄。可是,等大家到那裏之後,除了一大片倒下的灌木叢和偶爾幾處翻起的土石之外,就再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情況了,當然也沒有找到同年哥的“魂魄”。
臨走的時候,不知道是哪個鼻子特別靈敏的兄弟,他居然能夠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並且還帶領著大家一路追蹤,追了兩、三裏路才來到了一個很大的岩石洞窟下麵,果然看見一條超級巨蟒的大半截軀幹還留在岩洞外麵呢!看樣子估計都有好幾丈長!洞口還留有不少腥臭難聞的汙血仍在往外流躺著。
大夥見狀趕緊摞(摘)下鳥銃,紛紛對準大蠰(巨蟒),隨時準備開槍射擊。然而,帶隊的同年哥趕緊阻止了大家開槍,並且大聲地說道:“開槍射擊的聲音太大,恐怕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還是讓大家跟我一起舉刀狠砍吧。我說一二三,大家一起逆著蛇鱗死命地砍吧,砍斷為止!”
就這樣,大蠰(巨蟒)瞬間就被砍成好幾段,頓時弄得一地的血腥和惡臭!接著,還有從大蛇的肚子裏滑落出來的沒有完全消化的動物骨骼和人的頭骨……最後,大家合力把大蠰(巨蟒)上半截身體也從岩洞裏拽了出來,隻見那大蠰(巨蟒)的頸部挨了重重一刀,腰刀深深砍進肉裏,卡在了頸椎骨裏,得由兩人合力才能拔得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