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酒的味道不錯啊——隻是度數好像有點高了。”依婍盈盈一笑,誠懇地給意見。
經理點頭稱是,單手捧著托盤,另一隻手又給依婍指了指路:“韓小姐的意見我們會采納的,請慢走。”
依婍轉身離去,卻沒有發現盯著她後背的那雙目光的狡黠。
依婍躲在廁所的小間隔,不厭其煩的將項鏈吊墜中的照片看了一遍又一遍。
沈希塵戴著麵具,卻絲毫沒有掩蓋住他全身上下散發出來的王者氣息,反而欲蓋彌彰,將他襯托的像午夜邀約公主起舞的王子一般。
可惜依婍是灰姑娘,十二點的鍾聲響起,她就要離開,將王子留在公主堆中。
她知道,適合玻璃鞋的人還有很多。
她也不是穿上這雙玻璃鞋的最佳人選。
可她還是飛蛾撲火的留在沈希塵身邊,直到她恢複了灰姑娘蓬頭垢臉的模樣,倒盡了他的顏麵。
他說著他無所謂,不就一直增加依婍負擔麼?
依婍的手不小心觸到了自己的腹部。
她低頭望著,腦海裏自然而然的呈現出那條疤痕。
每個生過孩子的女人都會有的印記。
巧巧有幾個月大了,依婍調理的也到位,小肚腩基本上收回去了。
她用的是最好的祛疤膏,可是這道深刻的印記又怎麼可能消掉呢?
每次脫下衣服,她都會想去管家猖獗的笑容還有汪熠彤偽善的嘴臉,還有……當日她倒在血泊之中的無助。
可是為了沈希塵,她卻一個字都不能再提,連還手的力氣都失去了。
然而他今天做了這麼多——給她講老翁的故事,襯映了他們兩個人的關係;帶她去喂鴨子,放鬆心情;給她看巧巧的視頻,向她承諾;帶她去坐摩天輪,給她看為她而栽種的花;帶她去看袋鼠和負鼠,親手為她做午餐……
沈希塵做得越多,越讓她覺得離開沈希塵是一種罪。
沈希塵覺得自己欠依婍太多,依婍覺得自己負沈希塵太多。
兩個人都陷入了一個怪圈,明明對方在自己身後,一轉身就可以觸及,卻又總是毫無目的的往前走,與身後的人漸行漸遠。
依婍合起手中的吊墜,抬頭望著燈管,眼前卻閃爍著沈希塵的樣子。
沈希塵坐在餐桌前,望著燭淚在發呆。
原本刻有繁複圖案的蠟燭要燃盡了,隻剩下最後一點光火,拚死搖曳著。
燈火的影子映照在牆麵上,被放大了無數倍,同樣在搖曳著,動作更大,卻是虛無飄渺的。
最浮誇的,往往都是假象。
沈希塵雙手交握,目光留在了那個空掉的位置。
“依婍,可以的話,我希望你一輩子都這麼天真無憂。”至少,不會為他的所作所為而受到傷害。
很諷刺吧……他口口聲聲說著愛她,卻分分秒秒都在埋炸彈,都在傷害她。
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發現她離開了許久。
不會是又跑掉了吧?
這個想法一瞬間在沈希塵的腦海中成型。
起身,他焦慮的往洗手間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