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你隨便擦一下背就可以了……”依婍那把恬噪的聲音不依不撓的又響了起來,微微的側過身子,不敢正麵麵對沈希塵。
沈希塵莞爾,蹲下身子,手中的濕毛巾如蜻蜓點水般的觸到了依婍光滑的背脊。
依婍其實也是很緊張的,後背挺得直直,大腦神經繃到了極點,身上的毛孔都極為緊張的收縮著,被沈希塵手中的濕毛巾一碰,背挺得更直,咽了口口水,倒吸了一口氣。
“傷口疼了?”沈希塵不動聲色的移開毛巾,開始打量起依婍的傷口。
中槍的位置已經被白紗布層層疊疊的包裹起來,粗糙的表麵能看出已經幹涸的血跡。不必深究,就能知道白紗布底部會被染滿了血紅,定是一副潰爛不成樣的驚心場麵。
這與依婍光滑白淨的皮膚顯然是格格不入的,日後,定會留下一道難看的傷疤。即使是,淺淺的,淡淡的,也總有一個印記在此。
仿佛,這個印記就是為沈希塵而造的。
拿著濕毛巾的沈希塵完全忘記了自己的任務,隻愈看愈自責,七上八下的心,從未安穩過。
可他也感到悲傷,因為自己的私人恩怨居然還要動用一個弱小的女人來解決,甚至是要她用生命來抵擋。
沈希塵柔柔的目光一次次的在依婍右肩上盤旋,眸底染上了一種不可窺探的情感。
依婍會怨他吧。
若不是為他送午飯,又怎會無辜中槍,還是心不甘情不願的?。
洗漱間內一下子降了溫,不知是自己的眼眸模糊了,還是氤氳的水汽更濃重了。
“我後悔了。怎麼辦?”低沉沙啞的聲音慢半拍的響起,在這間窄小的洗漱間內蕩了幾圈,才幽幽的飄進了依婍的耳朵裏。
原本還在發呆的依婍喏喏的“啊”了一聲,品讀回那句早已飄進心間的話,霎時有點迷糊。
他說他後悔了。
依婍有點迷亂,水霧使她的眼睛莫名其妙的蘊了點淚水,而後,微微側頭,話還沒想好要不要說,就已經溜出了口:“我想我也後悔了。”
依婍也忘記了自己道這句話時的心情,隻是覺得像是有個木塞子堵住了自己的胸口,拔不出去,又塞不進去,貌似隻能說出這麼一句話,自己才能好過一點。
是的,她後悔了。
後悔暈倒在他家門。
後悔向他卑躬屈膝。
可是她從來不後悔,自己幫他擋了這麼一槍——隻是一秒,依婍的腦海中就形成了這麼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