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牙用力一咬,指甲往手心猛地一掐,血的氣味、疼痛的感覺一時刺激著,終於讓她在他的手未伸到之前率先挺直腰板來。左蘇臉上的神色滿帶驕傲,眼泛異彩,眸光發亮,而那嘴角更是雄赳赳的翹起,似是打勝仗的將軍在她的對手麵前炫耀功績。
這一刻,她沒有忍藏自己小人得誌的心思,也沒有將喜形於外的傻樣收回去;這一刻,她摔破了平日低調冷持的麵具,她翻開了在世人麵前總是不變的嘴臉;或許這一刻她表現的,才是真的性情。
多久未出現呢?或許是前世她父親葬禮的那一天吧,她的母親帶起了麵具,而她何嚐不是,所以這個麵具一直帶到今時今日。而眼前這個人,他看不見,所以她可以盡情放肆自己。
男子的手頓在了半空,呼吸窒了窒,因為太長時間看不見任何東西了,所以他的其他感官十分的敏銳,尤其是對人物心思方麵,而剛剛,他明顯感覺得到,身前人兒情緒上有了很大的變化。
她居然自己挺直了腰骨,這讓他很是驚訝,隻是何苦……傷了自己!
血腥的味道很淡,很淡,但是男子還是從重重梨花香中嗅得出來;皮肉掐開的聲音很小,很小,但他還是在颯颯的風聲中聽得出來……
隻見他的眉頭微微一蹙,那頓在空中的手沒有收回去,反而背地展開,接下了彷徨而下的梨花。接著在左蘇的目瞪口呆下,將他手上一直拿著的相機往她懷裏一塞,然後奪過那擢纖纖的素手,往鼻上一嗅,血腥味果然濃了。
這是左蘇第三次來不及反應了,她剛剛那驕傲的神情一下子化成虛無。
第一次的呆愣是因為被美景所攝;第二次是因為在他高強的武藝麵前來不及反應;那第三次呢,若說理由,可是因為這難以言喻的溫柔,和這被捧在手心的珍重?
左蘇抱著終於得回的相機,眼光沒有落在上麵,卻是眼睜睜的見著身前的男子,捉過自己剛才被利甲掐得血肉模糊的手,放在麵前,似是懷著最虔誠的心一般瞻仰著,他的眼睛看不見,墨黑墨黑的,反而給人一種異常專注的感覺。然後一片帶點冰冷的梨花花瓣落入傷口處,潔白混上鮮紅,霎時,清香滿手。
隻聽他溫和說道:“梨上有雪,雪,止血生肌。”
一想之下,左蘇便明白了,梨上雪,因靠近滄山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