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妃握住皇帝的手,輕輕開口道:“皇上,這麼多年,臣妾的心一直都在你的身上,不管你信不信,以前為了爭寵,臣妾連殘害人性命的事都做過,隻為了皇上的眼睛專注在臣妾身上。”
她突然笑了笑:“現在好了,皇上您要去了。這麼多年,能一直陪伴在皇上身邊的隻有臣妾,現在送您一程的也隻有臣妾。在皇上的一生中,臣妾才是那個由始至終陪伴的人。臣妾在這,皇上就安心走罷。”
說著,她將皇帝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似乎異常滿足。
——
墨昀壑決定再次進宮。
這次他甚至連馬車都沒有坐,直接施展輕功趕了去。
從方才開始,一股不妙的感覺便升騰至她的心中,再難拔去。
七叔說的對,華霜不是那耍性子的人,更何況還是現在這個時候。那麼她沒有消息的唯一解釋就是,她沒有回過院子,或是,她沒有辦法傳出消息。
不管是哪一種情況,她的處境都不會太妙。
都怪他,竟然一時之間真的相信了,憑她一個弱女子的力量,能夠單打獨鬥地查清楚真相。他忘了,能夠向皇帝下毒的人,哪會是一般的人物,知道華霜在查他,必定會想方設法地阻攔,甚至會……不計手段。別說信妃是敵是友難測,就算她真的幫忙,又能保證一定會勝過另一方嗎?
不。絕不。
他已經在心裏給了答案。
現在的他隻盼望著,在他趕到之前,一切都別出什麼事才好。
讓他終生遺憾,後悔一生的事,別發生才好。
阮阮。
——
華霜有知覺之後,敏銳地感覺到了情況的糟糕。
現在的她全身被捆綁地很緊,連動一下都很困難。而且,她的嘴也被封住,一點聲音也發不出。
困住她的地方很黑,而且她能感覺到空間不大,她一歪身體便能碰到壁。
仔細聽去,外麵竟然還有人走過的腳步聲。
她努力地想製造出些響動,可奈何身體像是被下過藥似的,沒有力氣不說,竟還感覺到絲絲的疼痛。
她突然有些害怕起來。
腹中的孩子。
有了身孕之後,按照常理說她會非常注意保護孩子的安全,不讓他受到一點傷害,那才是做為母親的本分。可是她卻總是這樣,無所顧忌,直到將自己置於險境。
以前她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也並不打緊,大不了受傷之後自己熬過去。可是現在不止一個人了,還有另一個生命在承受著她的保護,他那樣的脆弱,那樣的惹人疼惜。
她開始用頭使勁撞擊木壁,雖然沒有太大的力氣,但是從頭部傳來的痛感卻讓她覺得開始有了希望。
孩子,放心,母親會讓你平安地出去,一定會。
——
信妃將皇帝的手放下,然後將他身上的被褥仔細掖好。做完這一切之後,她慢慢起身,又盯著皇帝看了幾眼,才輕啟紅唇道:“永別了,皇上。”
言罷,她轉身邁步離開。
當她剛剛踏出門檻,大門繼而緩緩關上的時候,龍榻上那個看似不會醒來的人卻猛地睜開了眼睛。
“信妃……”
他的聲音因為久未說話而顯得異常沙啞。
“看來是朕睡得太久了。不,朕以前雖然醒著,卻也一直糊塗著。但從此以後……不會了。”
皇帝的手還是沒有多少力氣,想要緊握成拳也是力不從心,但卻並不妨害他表露出自己的氣恨。
他放在身邊疼愛了二十年的女人,到頭來,卻是在盼望著他去死。
哈哈,真是諷刺。
最初演這場戲的目的,就是為了揪出朝堂內的鬼怪,最後卻居然還多出了宮中的一個,當真是意料之外。他從未料到,一直以來以為的那個隻會為了兒子爭寵的簡單女人,時間久了也會變得如此可怕和難測。他做皇帝這麼久,提防了無數人,從來不會輕易相信別人,卻竟忽略了枕邊的這個女人。
是不是,他一直自信著,依照這女人對自己的迷戀,絕對不會做出背叛他的事。可是他卻是忘了,相較於兒子來說,他,不過是最終成為雲煙的那一個,兒子才是後宮的女人最長久的歸宿。
所以,為了兒子,她們可以做出一切。必要時候,弑君……也未嚐不可。
他嗬嗬低笑了出來。
伴著低啞的嗓音,更顯得駭人。
既然想要我死,那朕也必不讓你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