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德勝走後,墨昀阡看著自己嶄新的戰甲,突然低低地笑了出來。
此時此刻,一身不凡氣度的他,才真真成了笑話,天大的笑話。
比起從來沒有得到過,驟然失去,還是在離成功隻差一步的時候失去,這種感覺,父皇,若是你知道的話,還會不會這麼做?
沈曼婷原本也是早起的,畢竟今日墨昀阡要帶兵去戰場,她作為越王妃總不該不聞不問。隻是待她梳洗完準備去前廳的時候,瑤兒突然有些驚慌地回來稟報:“小、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沈曼婷有些皺眉看向她:“說的是些什麼話?今天這樣的日子,莫要說這些沒用的。”她的心裏到底還是避諱著。
瑤兒吐了吐舌,但很快又著急起來:“小姐,奴婢方才到前院準備飯菜的時候遇到夏管家,於是跟他說了小姐您打算去相送王爺。夏管家見四下沒人,這才偷偷告訴奴婢,說是王爺今日不會出發去戰場,讓小姐不必去找王爺,徒惹麻煩罷了。”
夏莊原本是好意。早些時候不明情況的他觸了墨昀阡的眉頭,差點被罵的半死。他想自己皮糙臉厚的還能受得住,要是王妃去,說不定王爺還會發多大的火呢。
可沈曼婷得知後,第一反應想的卻不是墨昀阡會對她怎樣,她擔心的,是墨昀阡此刻的心情以及,為什麼突然之間他便將已收入囊中的兵權全盤丟失。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隱情。
她生來就是個好奇心重的,且此件事情牽涉到了墨昀阡,她就更想弄明白。於是她連飯也沒顧得上吃,披上一件薄薄的外衫就要往外走。
後麵瑤兒阻攔不及,又從屋裏拿出一件稍厚的衣服,而後小跑著跟上去。
在去書房的路上,瑤兒還忍不住腹誹了一句,當初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她就知道小姐不會這麼輕易地罷休,越王爺啊越王爺,隻要跟這三個字扯上關係的,小姐絕對看的比自己所有的事情都要重要。
走到墨昀阡的書房之後,沈曼婷便讓瑤兒到稍遠的地方候著,自己則徑直推開門進了去。
屋內還有些暗,走的時候還差點碰著椅邊桌角,沈曼婷小心地屏住呼吸,判斷著墨昀阡的方位。
終於,坐在書桌後方的那個模糊的影子進入她的眼簾,而她可以確定,那就是他。
她輕步上前,也漸漸看清了男人的麵容。
“……王爺。”她試著喊了句。
沒人答。
她再喊了聲,還是沒有回應。
“墨昀阡!”她終於大聲叫了句。
一陣低低地悶哼聲終於響了起來。
她大驚,忙上前抓住他的手臂。一觸便感覺到異乎尋常的燙熱。
“你、你發燒了!”她的手探上他的額頭,愈發肯定自己的判斷。
向來身體強健,硬挺剛強的墨昀阡,居然在書房發起了高燒。
沈曼婷根本來不及多想些什麼,她手忙腳亂地將墨昀阡扶到榻邊躺下。他身材高大,由她扶著很是費力,期間還差點打了幾個踉蹌,但沈曼婷卻絲毫的不敢鬆一點力氣。最終讓他平躺在榻上的時候,她已經出了一身的薄汗。
這樣拖下去不行。她知道府內有固定的大夫看診,於是便想出去讓瑤兒去通知夏莊,讓夏莊把大夫喊過來給墨昀阡診治。
誰知她剛一邁步,卻教人拉住了手。
“別、別走……”墨昀阡的聲音因為發燒已經有些沙啞。
沈曼婷感覺到他身體不尋常的溫度,一時有些怔愣,回頭望向他。
處在昏沉中的墨昀阡自然不知道他拉住的人是誰。隻是憑著僅存的意識接著說道:“水,水……”
沈曼婷忙回過神,給他去桌上到了一杯水,然後重新走到他身旁,蹲下·身,將水小心地給他喂到嘴邊。
墨昀阡喝的很急,他的眼睛還是緊閉著,似乎承受著很大的痛苦。
讓他重新躺好之後,沈曼婷將被子放回桌上,轉過頭再看向他。
墨昀阡的眉頭皺地很緊,仿佛不僅僅是因為身體的病痛,還有其他。
他又開始低低沉沉地說著什麼。
沈曼婷隔著遠聽不太清楚,於是將耳朵湊了過去,湊到他的唇邊。
待聽到他說的話之後,一行淚卻不知怎的,順著眼角滑落下來。
他說:“如蘭,如蘭……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