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慕南心裏還是不服氣,可是在自家爹麵前,不得不收斂下來。
旁邊一直沉默的阮慕安突然出聲道:“我倒是覺得姐夫不像是為了爭權不擇手段的人,他這麼做一定有自己的難處和苦衷。”
他剛一說完,就得來阮慕南的一瞪:“你這小子,不懂別亂說話。”
迫於二哥的“淫威”,阮慕安隻好縮縮脖子,重新垂下頭喝自己的茶去。
隻不過慕安的話倒讓阮慕笙聽進了心裏,他看向阮國公,平聲問道:“晉王究竟想讓爹做什麼?”
阮國公想起那時墨昀壑與他說的話。
“嶽父在朝內權勢極盛,其中必為父皇和其他朝官忌憚。一旦有任何的風吹草動,難免也會讓人抓住把柄大做文章。故此,望嶽父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萬要謹慎行事,安全為上。”
他把這番話說出之後,屋內又是陷入一陣沉默,當中最驚詫的當屬阮慕南。他皺緊眉,又陡然鬆開,顯然有些不相信自己聽到的這番話。
“晉王他……真的如此說?”
阮國公點點頭。其實他自己心裏也一直存著疑慮。按照常人來說,有他這個助力,高興利用還來不及,但到了墨昀壑這裏,卻僅僅要他保全自身。說的難聽點,就是不顧他人死活,明哲保身而已。
“還有一事不瞞你們,在此之前,為父已經替晉王在朝內墊鋪勢力。大理寺卿職位前些時段空缺,為父便想讓大理寺主簿接任,而此人便就是晉王身邊的人。”
這下阮慕南驚得連話都問不出來,隻得目瞪口呆地望向阮慕笙。
阮慕笙終年不變的臉上也出現一絲詫異,不過他倒還是沉著,隻低了低聲問道:“爹如此做,難道不怕遭人非議?更何況,還有皇上。”
阮國公歎了一聲,從座上站起,背著手走到門前,看向外麵的夜空,眼神像是飄忽到很遠。
而他的聲音似乎是從更遠的天際傳來。
“為父又何嚐不知避嫌這一詞。但在皇上麵前,這可使不得。我與晉王的關係,哪怕是規避地再厲害,也始終是根鯁在皇上喉中的硬刺。皇上雖待我如往常一般,但心中怕早是忌憚已久,隻是礙於時機才沒有出手。為父若是不早早表明立場,皇上必會懷疑我的用心,到時候生的芥蒂用的手段也會比現在更甚。此間還有霜兒,晉王畢竟是她的夫君,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做爹的又怎會真的置他們於不顧。現在的情況,我選擇幫了晉王,皇上或許會因此而尋錯漏降罪於我,但罪不及家人,最甚不過是罷官還鄉,可若是教皇上猜度長久,為父不敢保證,到時候的結果會是如何……”
這樣的一番話,由阮國公口中說出來,由向來嚴肅硬朗的阮國公口中說出來,阮慕笙三兄弟心裏說不出有什麼滋味。
其實父親這麼做的理由,此刻誰還不知。如果不是為了他們,爹哪用費盡心思謀劃這麼多,又何必冒這麼大的險將自己置於青光白日之下,等待皇帝的處決。
種種的種種,這時都隻是一個父親對子女深沉不顯露的愛與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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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抵達晉王府之後,華霜便和墨昀壑一處回到了主院。
或許是白日的事情太多,一進到屋中,華霜不由得打了個嗬欠,顯然困意已深。
墨昀壑見她如此,將門關上之後,輕笑著說:“困了便早些睡,我書房還有些折子要看,太晚就睡在書房。”
華霜卻揉了揉眼睛,努力讓自己清醒些,在睡覺之前,她還沒忘記問他最後一個問題:“今日你不是有重要的事去做,為何最後又去了國公府?”
墨昀壑笑意更深,看向她的眼睛:“還有什麼比你更重要?”
華霜的臉頓時變紅。這樣有些曖~昧至深的話語,她聽著像是在心尖被人撩~撥一下,又像是灑了蜜一般的感覺。
她有些羞惱地輕推了他一下,道:“竟說些不著邊的話,快去你的書房看折子吧,看不完當心被人笑話。”
墨昀壑卻似乎很是喜歡她的害羞,捉住她的手之後,他在她的臉上輕輕一吻,繼而在她耳邊說道:“做個好夢。”
他走之後,華霜嘴角的笑意久久未散去。她覺得滿心輕快,甚至暢快地出聲喟歎一聲。
做個好夢。他這麼說。
但華霜想,那個夢裏,一定會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