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今日她第二次喊他阿墨。她的語氣低緩,根本聽不出一點的乞求服軟之意。但墨昀壑能感覺地出,她在尋求他的認同,他的許可。
又是良久的沉默。久到華霜以為他不會再回答了。
當第二撥舞姬上場之時,她隻聽得一道深沉地語調緩緩流淌而來。
“若這是你想做的,便去做罷。隻不過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現在如何,還需得等日後再做評判。”
華霜沒看向他,卻重重地點點頭。此刻她的心中充滿著欣喜和感動。她相信,能幫曼婷和墨昀阡成就這一門親事,是她對的選擇。而她也有信心,日後他們一定會幸福下去。
隻是當幾年之後,每每當她再次想起今日的場景,都忍不住淚流滿麵,心如刀割。
原來並不是所有的錯過都是遺憾,也並不是所有的相守都是快樂。成事在天,直到那時,她才真正明白,這一日墨昀壑說的話中的意義。
可惜隻為時已晚。
……
宮宴結束之後,墨昀阡被皇帝留下同信妃說話,其餘人則有序離開大殿。對此親疏立顯的場景,墨昀壑隻淡淡一笑,並不將別人疑惑探究的目光放在眼裏。
華霜跟在他的身旁,伸出手輕輕握住他的大掌。
墨昀壑感受到軟軟的一點溫暖,身形微頓之後,嘴角的弧度忍不住擴大了一些。
路上,他們與阮國公和阮家二公子照了個麵。
方才在宴會上華霜沒顧得跟他們多說話,此刻見了尤為親切。
阮國公在外人麵前依舊是那副嚴厲肅正的模樣,阮慕笙幾乎也是如出一轍,還是阮慕南隨性些,見了華霜上來就揉了揉她的發,道:“小丫頭,回來之後連哥哥們也不仔細瞧瞧。”
阮國公雖然皺了眉斥他一聲,可當下誰都沒有真的在意。華霜更是笑得開心,答:“哥哥們在外公務繁忙,在家有美眷在側,哪還需要做妹妹的多加關心呀?”
阮慕南知她在說田杏,不由得臉色一赧,退了回去。
看到阮慕南少有的害羞模樣,幾個人都忍不住笑出聲來,連阮國公和墨昀壑也都展顏而笑。
走到宮門口之後,分別有兩輛馬車在不遠處等候。簡單道了幾句分別,墨昀壑夫妻倆和阮家三父子各自上了自家馬車,而後馬車奔著不同的方向絕塵而去。
——
墨昀阡被留在皇帝和信妃跟前說的無非就是幾日之後大婚的瑣事,他本就不耐煩,聽他們一說躁意更甚,於是語氣有些不善地打斷:“回稟父皇母妃,兒子知道大婚之事重要,兒子也知如何操備,還望父皇母妃莫要多煩擾憂心。”
信妃一怔,轉頭看向皇帝的臉色已經有些微斂下來,忙斥住墨昀阡:“阡兒,在你父皇麵前說的什麼話?”
墨昀阡依舊脊背挺直,臉色凝住,對信妃的責問並未作答。
還是皇帝緩了臉色之後說道:“許是這兩日準備婚禮太過勞累。既然如此,阡兒,你便早些回去休息,大婚之事父皇和你母妃會全權替你準備好。”
信妃趕緊給墨昀阡使了個眼色,墨昀阡強忍住心裏的怒氣,盡量恭敬回道:“多謝父皇。”
告別了皇帝信妃,墨昀阡帶著身旁的一小廝走在長長的宮道之上。走到一參天樹下,他狠狠地踹了樹幹一腳,立馬有許多葉子飄落。
小廝在一旁看的膽戰心驚,忙上前勸道:“爺萬請息怒,這還在宮內,讓人傳到皇上的耳朵裏可就糟糕了。”
墨昀阡倒也真的收住了腳,隻是眼裏的怒火依舊燃得火熱。他重重一甩袖擺,轉身快步向宮外走去。小廝忙跑著跟上去。
一出宮門,除了越王府的馬車等在那裏之外,還有另外一輛。墨昀壑隻瞥過一眼,便不願再看,頭也不回地徑直走向馬車。
“墨昀阡,等等!”沈曼婷急急地走出來,走到他的身邊。
墨昀阡腳步一頓,卻沒回頭。
待沈曼婷走到他的身邊,說道:“你別一直生氣不理我,我們兩個談談好不好?”
她的話裏微微帶了請求之意,若是在以前,墨昀阡必定是驚奇加笑弄一番,但此刻,他隻覺得理智已然被燃燒殆盡。
他夾雜著無邊怒火的聲音響起:“沈曼婷,收起你裝可憐的那一套!我看了都覺得惡心!你不僅讓你那丞相爹跟父皇求了這門親事,還唆使三嫂來當說客讓我信服!以前我怎麼會沒有發現,你竟是如此工於心計、不擇手段的女人!”
沈曼婷一聽,臉色盡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