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也不是全然沒有人來看望,譬如,在抵達臨城前的最後那個夜晚,一個似風而來又似風而去的身影,沒做停留,但卻將一張布絹留在她的手上。
她現在的這份平靜,卻讓太子有些不妙的預感。這女人,往常不過是對她好了一些,就一副死心塌地的模樣,看他時總帶著迷戀,讓她幹什麼也從不拒絕。但現在,當她的眼裏失去了那份神采時,卻莫名的讓人有些發顫。
“父皇。”太子妃輕聲開口道,“臣妾有話要說。”
太子忙上前鉗住她的胳膊,急切中卻帶著些狠厲說道:“你快跟父皇說,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所作所為,跟本太子毫無瓜葛。”
太子妃看著眼前的男人,眼裏有些模糊,但嘴角卻勾了起來。這就是……她以前要全心依賴的夫君。
她猛地甩開他的手,自己卻因體力不支踉蹌了一步,但很快穩住了身體。她抬起頭,深吐一口氣,神色堅定道:“沒錯,陷害晉王的事,我的確參與其中。但是,真正指使之人,是太子。”
“你!”太子氣急,上前就要將她抓過來。皇帝忙示意身邊的人製止,一個一直站在殿中角落的青色身影飛出,將太子製服穩住。
“父皇!”太子被掣住手腳,自然不能再動,但眼裏的暴戾傾而出。
見此種種,皇帝歎了幾歎,內心悲涼。他的原配夫人隻留得這一個兒子在世,稱帝之後,他將所有的遺憾和愧疚都補償在了他這個兒子的身上。可這孩子似乎因為在戰火中顛沛時間太久,竟滋生出濃濃的暴戾凶狠之氣。他心驚的同時,也更加心疼,於是更加溺愛。原以為經過這幾年的修煉,太子的性情已經改變收斂了許多,平日裏也確實如此,但今日所見,骨子裏的那份東西,是無論如何也抹殺不去的。
想到這裏,皇帝隻覺得有些疲憊。他揮揮手讓青影把太子帶下去,然後對留下的太子妃說道:“那日你不是已經攬下所有罪責,為何今日又要推翻?”
太子妃毫無懼意,她的人生,也再沒有什麼可以顧忌的。“父皇對自己的兒子,應該是了解的最深的罷。就算您有心包庇,也掩蓋不了真相。而且,除了陷害晉王的那些事,臣妾還有事要上奏。”
一刻之後,太子妃走出禦書房,身後的大門緩緩關閉的時候,她聽見裏麵瓷器碎裂和重重喘息的聲音。
她抬頭望向天空,一輪明日懸掛高空。可是冬日的陽光看似很溫暖,溫度卻始終抵達不了人的身體。更射照不進,人的內心。
她心中苦笑一聲,父親的心願,終究還是沒有實現。她一輩子,都不可能再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