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溪?”華霜問出聲,不知為何這名字竟有些耳熟,但隨即感到有些失禮,於是笑道,“那日有勞葉將軍了。”
葉溪也回之一笑,不過這笑容中帶著些苦澀,她,果真還是不記得了罷。
他方才隻是巡視到這一片,發現了齊猛的蹤跡,齊猛平日裏作惡太多,朝廷早就盯上了他。葉溪本想趁這個機會將他當場擒獲,誰知這回遇上的人竟是華霜。
當時看到她的那一刻,他竟清晰地聽見了自己心跳的聲音。
一月前那樣的情境下擔憂和著急還是占據了上風,顧不上想其他,但此時她就站在他的麵前,淺笑盈盈。身體裏仿佛有什麼衝破出來,瞬間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問問她吧,他在心裏對自己說,問她是否還記得十幾年前救下的小乞丐,是否記得當時她帶他回國公府的情景。可是他又在怕,怕她不記得,怕這麼多年的期待與感慕隻是自己空想出來的鏡花水月。像以往的那些繁華一般,都是一場注定殘缺的夢。
而下一刻他卻沒有了問出口的機會。
阮府的侍衛已經趕到了。
華霜見到他們很是奇怪,不是已經告訴他們必不跟著嗎,怎麼呼呼啦啦十幾個人突然冒了出來。
為首的人上前躬身道:“屬下奉國公命令送小姐回府。”
“我爹?”華霜低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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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中的時候華霜瞬時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同,她不敢耽擱一瞬,忙向正堂走去。爹能派那麼多人出去尋她,事情必然緊急。
堂內阮慕笙也在,他的神色斂著,眉峰微皺。見著妹妹回來,臉色一柔,卻依舊不輕鬆。
華霜顧不上問他,向正背對著門口的阮國公道:“爹,女兒回來了。”
“這麼久你們去了哪裏?”阮國公沒轉身,聲音卻頗厲。
後麵的田杏猛一激靈,噤口不敢言。
“女兒隻是整日在府中有些煩悶,才帶著我院裏的丫頭出去瞧瞧,若是讓爹擔心了,還請爹莫怪。”華霜低聲卻不見驚慌道。
阮國公聞言後長歎一聲,慢慢回了身,臉上竟帶著掩飾不住的痛色。
華霜此刻心頭卻猛跳起來,她雖不知阮國公為何如此,但卻隱隱有了預感。
“霜兒。”阮國公低喚了一聲,聲音卻像突然蒼老了十歲,沙啞無比,仿佛剛才的嚴詞厲色隻是人的錯覺,“爹要與你說一件事。”
旁邊阮慕笙看了她也欲言又止。
華霜:“爹有話盡管說,女兒經受的起。”
阮國公嘴唇上下磕碰許久,終於說出了口:“今日早朝,皇上下旨——賜婚於晉王和你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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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刻。
墨昀阡隨在墨昀壑的身後,後者身上散發的氣息讓他有些不敢接近。
早朝時皇帝的話不易於平地炸雷,讓所有的人心中都泛起了層層戰栗,現在想起疑惑和驚訝還沒有完全消散去。
“三哥。”他深吐一口氣,追上去,終於與墨昀壑並排,問道,“父皇的旨意……”
墨昀壑停住了腳步,看向他,“現在多說無用。今晚來我府中再做商定。”
墨昀阡點了點頭,輕歎一聲。他明白,現在人多耳雜,說這些話必定是不妥。可就算是說了能怎麼樣,聖旨已下,誰都改變不了。
墨昀壑沒再看他,隻是抬頭看向了遠處的天空。
陰沉了幾天的天色,今日,似乎是要放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