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腳下踉蹌,心中卻沒那麼害怕。
手裏不多時出現了幾支閃著幽綠光芒的銀針,隻要有人靠近到他三步以內,他保證,一定會讓這淬了毒的銀針封住那些人的喉嚨。
本來這種毒物他帶的不多,平時也不屑於用。不過師父曾教導過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人偏來犯,難道還能讓他們欺負了去不成?是以無論如何讓他身上備著點這樣的東西。
五步,四步,再近一步……
狼衛已經舉起了手裏的尖刀,朝著他的臉上劈來。
阮阮睜大眼睛,看著鋒芒畢露的刀刃就要落在他的臉上,手裏的銀針被輕輕轉動。
然而下一刻,他們兩個誰都沒有再動。
多少年後,阮阮都還清晰地記得,那個鮮血滿身,還要仰仗著佩刀站起來的男人,用他重傷的手,接住了要落在他頭上的刀口。
皎皎月色的映襯下,他堅毅的目光,緊抿的雙唇,高大的身軀,甚至微微顫抖的手臂,都讓他成為天神一般的存在。
成為,他的信仰。
然而墨昀壑的那一擋隻是一瞬間震住了狼衛,下一刻,他就反應過來,尖利的刀口轉向墨昀壑而去。
“阿墨!”阮阮驚叫,不顧一切地衝過去。
墨昀壑手無力地垂下來,剛才一瞬,已經用盡了他僅餘的力氣。
電光火石間,一個慵懶淡漠的聲音傳來,“住手。”
狼衛聞言立即放下刀,恭敬地站到兩旁。
在場能喚動狼衛的能有幾人?
撒伊度著著黑色長袍,襯著極白的膚色,在這黑夜中顯得無比鬼魅。
此刻,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兩人,而後問站在後麵的一人:“是他們兩人嗎?”
逐戾走出來,原本就可怖的臉上這時更加扭曲,眼眸赤紅,“回主上,正是。懇請主上將他們兩人交給屬下處置,一定……給主上一個滿意的答複。”
撒伊度不相信的搖搖頭:“他們落在你手上必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的那些毒說不定在他們身上都要過一遍。那時候,我還能問出來個什麼。”
逐戾睚眥必報的性子他可了解地很,況且這次還在兩個人手裏栽了個大跟頭。再看看狼狽的兩人,真的,很有意思。
阮阮扶著墨昀壑,警惕地看著麵前高大頎長的男人,心中忍不住打了個顫。若猜的不錯,他肯定是北境人提起來就瑟瑟發抖的烏托大將,撒伊度。外傳他凶猛無比,嗜殺成狂,但今日一見,竟帶著幾分收斂的書生樣貌。但就是這反差極大的氣質,更讓人冷汗直出。
墨昀壑失血太多,臉愈發青白。除了手臂,後背火辣辣的感覺也陣陣襲來。今日確是他大意,貿然回了糧倉,結果讓守在那裏的狼衛層層圍住。縱使他武功再高,也終究寡不敵眾,受了不輕的傷,不過十幾個狼衛在他手上也沒討得了什麼便宜。
撒伊度眯著眼睛看著墨昀壑,問道:“就是你讓我的赤狼衛身死兩人,重傷七人?”
墨昀壑淡淡回答:“赤狼衛,也不過如此。”
撒伊度怒極反笑,“好,好,有意思,真是有意思。”還從沒有人,敢在他麵前放肆,更別說,還傷了他訓練的王牌赤狼衛。
他挪前兩步,眼瞳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淺綠色,“中原有句話叫‘來者是客’,我不會讓你死,會讓你安安全全地活在岷城。”
“笑話!岷城本就是我霖國疆土,何時輪得你這蠻夷說什麼待客之道?!”墨昀壑說完這句話後,便喘息不止。
撒伊度其人,在烏托民風彪悍的疆域內都極受人畏怕,其狠毒手段可見一斑。近旁的人都知道,一旦他的眼睛變色,便是離著發狂的境地不遠了,讓他盯上的人,求得一死甚至也都成了奢望。
逐戾看此情形,不由得露出笑意。這次由主人出手,可比他親自動手還來的痛快。
從剛才一開始就低著頭的阮阮,不知什麼時候放開了墨昀壑的手。撒伊度正按捺著心中的怒氣,讓狼衛把兩人帶走的時候,脖子上卻被突然一刺。
“你?!”撒伊度感覺到脖子以下開始僵硬,剛才一直被他忽略掉的少年此刻正用三根銀針抵住他的喉嚨。
“撒將軍,今日叨擾,是我們唐突了。不過,貴國的待客之道也實在不能苟同。既然不能賓主盡歡,那我們做個交易如何?”阮阮眉眼清淡,語氣卻是強硬。
與此同時, 周遭的赤狼衛悄悄開始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