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廚房裏一片油煙,蒸騰的煙霧中隻見一抹素白的身影俏麗的站在灶台邊兒上拿著刀當當當的切著什麼,還不時的放下刀去瞧一眼旁邊兩個小泥爐子上的小砂鍋,在裏麵的兩個大灶上,俱都放著兩個大大的蒸籠,也不知正在蒸些什麼,隻覺得陣陣甜膩的香氣從廚房裏飄散出來。
在沈齊氏的身邊,還有一個小小的灶台,上麵放著一口鐵鍋,裏麵水汽蒸騰,沈齊氏將切好的細白如絲的蘿卜放進水裏,那蘿卜絲被水一滾,立時如雪花一般上下翻飛。
重新抓過一把青菜來,沈齊氏又當當當的切了起來,廚房裏,隻雀兒一個人打著下手,幫著照顧著幾處爐子。
趙元清就依著遊廊下的柱子看著沈齊氏,直到沈齊氏端著一盤炒好的菜笑意盈盈的出門,他方才站直了身子看著愣了片刻後便手忙腳亂起來的沈齊氏。
沈齊氏邁出廚房的門便瞧見了趙元清,她一時怔住了,想起自己為著幹活方便,身上還圍著圍裙,掛著赤紅的攀脖,一截玉臂就這般暴露在他人眼前,她不禁紅了臉局促的想要將攀脖拿下來,卻發現自己手上端著一盤菜,顧不得盤子燙,她用左手托著盤子低,空出右手來解左手臂上的銀鉤子,偏生這也不知是怎麼了,就是解不下來,她不禁有些著急。
這攀脖是全新的,還沒人用過,沈齊氏又不願用別人用過的,隻得用了這個,可是這攀脖的鉤子有些鬆,之前就讓衣袖滑落了兩次,後來她索性將上麵的銀鉤捏的緊了一些,沒想到此時竟然弄不下來了。
盤子是細白瓷的薄胎盤,一盤剛剛炒好的青菜帶著些許的菜湯就這般托在手上,不過片刻功夫便燙的緊。
沈齊氏焦急著,偏生手上的盤子又燙的厲害,她又解不開攀脖……
趙元清隻在一旁看好戲,卻不上錢幫一把,這讓沈齊氏有些著惱,嗔怒的瞪了他一眼,道:
“還不快幫忙!”
說著就將左手的盤子遞到趙元清跟前,偏生趙元清似是不知道她的意思一般,伸手去解沈齊氏的攀脖。
沈齊氏的臉一下子就紅了起來,那一雙粗糲的大手不經意間拂過自己的肌膚,帶起全身一陣陣的酥麻之感,她更加局促起來,也忘記了那盤子還燙著她的手。
趙元清輕輕的將沈齊氏左手的掛鉤解下,又解了她右手的掛勾,將赤紅的攀脖拎在了手裏,垂頭看著麵紅耳赤的沈齊氏。
沈齊氏低垂著頭,腳步往後退了一步,卻不想這一下竟然被身後的門檻拌了一下,她一聲低呼,手中的盤子掉了下來,整個人往後倒去,趙元清眼疾手快的往前邁了一步伸手將沈齊氏撈在懷中。
“啪!”
一聲脆響,盤子落在了地上四分五裂,正在最裏麵燒火的雀兒驚了一跳,連忙站起身來,卻不想看到這一幕,意識到自己看到了不該看的事情,她又連忙轉過身去,心跳如雷的盯著眼前跳動的火焰。
這邊的動靜不大,倒也驚到了在廂房中忙碌的秀兒,她帶著人迎了出來,仿佛沒看到這兩人曖昧的姿勢,快步走到廚房門口對著趙元清屈膝見禮道:
“都督回來了。”
趙元清看到秀兒,麵色微微變了下,將沈齊氏扶好後對她略點了下頭,又轉頭對沈齊氏道:
“你身子剛好,怎麼能這般勞累?你們也是!怎麼能讓齊姑娘自己下廚做飯!”
沈齊氏抬眼看了一下趙元清,見他似乎有責怪她人的意思,忙道:
“趙公子多次相救與我,我無以為報,如今隻有親自下廚為公子親手做上一頓飯菜以表謝意。”
“哦?”趙元清看著沈齊氏,目光中帶著幾分欣喜,沈齊氏的自稱可是與以前不一樣了,他笑道:“你就這般打發了我不成?”
偷眼瞧著趙元清那帶著幾分打趣的樣子,沈齊氏嗔怒的瞪了他一眼,咬著唇垂下了頭。
秀兒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輕咳一聲,道:
“都督辛苦了,不若先去梳洗換身衣服如何?”
沈齊氏這才看到趙元清尚且甲胄在身,想來應是急匆匆從軍營趕回來,便道:
“公子先去梳洗了吧,飯菜一會兒就得,我再為公子燙壺酒如何?”
“好,燙一壺女兒紅。”
趙元清看著沈齊氏緋紅的麵頰囑咐道。
沈齊氏的臉色更加紅了幾分,低低的應了一聲轉身進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