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我不跟著你回去!”這句話說得堅定卻顯得那麼沒有底氣,她的眼裏滿滿的都是哀求,她知道姥姥親自來了,定是要帶她回去的,可她真的不願意,但是她看不懂姥姥那平靜的眼神裏到底是什麼意思。一綠衣少女從後麵衝了過來,她就是蝶輕的貼身丫鬟蓮芝,自從那一日分別她已經很久了,她上下打量著蝶輕,“小姐,你失蹤這些日子可把寨主擔心壞了,你一切都好吧?”蝶輕點點頭,但還是謹慎的望向姥姥,她的姥姥是神農寨的寨主,江湖人稱千藤之王的景卜子,統領著神農寨上下,那種威儀早就融入了血脈。“輕兒,既然出來這麼久了,那就該回去了。”姥姥的話放低了聲音,顯得半分慈祥半分不容抗拒,連蓮芝都往後稍微退了退。蝶輕上前一步,鼓起了勇氣對姥姥說:“姥姥,我要去臨蘇,我說過的,我一定要去臨蘇的!”“你爹娘已經走了多年,那個地方回去有何意義,我年事已高……”“不,就是因為爹娘死得不明不白我才要去查個清楚,姥姥,我娘是你唯一的女兒,難道你就不想知道當年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嗎?”古藤權杖在地上猛地一震,震起灰土飛揚,姥姥的臉上微微有了怒氣,“你娘當年私自離開神農寨,最後才會落得那樣的下場,難道你還要步她的後塵?”她似乎已經沒有耐心,看著依舊抗拒的蝶輕,“你們還在看什麼,還不把小姐帶走!”寨主的一聲令下,她身後的人即使咬牙也得上前,而此時在擂台上的明一因為分心已經挨了幾掌了,而他的對手似乎已經吃準了他的分心,加大了攻勢。蝶輕的步子不停的往後走,她對那些人搖著頭,可是那些人隻聽命與寨主,她無奈之下呼喚了心中那個名字:“明一哥……”明一被一掌擊中倒在擂台之上,他陷入兩難之際,突然人群開始躁動,那高台之上的花傾城一身紅衣從那之上高高往下落,人群中有人議論,她這是怕自己的人輸了親自上場了。但是她卻穩穩的落在了蝶輕前麵,手一擺,言下之意很是清楚,而擂台上的明一看到花傾城去處理蝶輕的事情了,他也不再擔心,奮然起身開始反擊。這裏畢竟是花城,而花傾城的身份不言而喻,那些人不敢輕易出手,正在猶豫之時身後出現寨主的聲音,“老婦的家事竟勞煩花城主出麵,真是折煞了這幫小的。”那些人自動散開,傾城與蝶輕姥姥麵對麵,她神色坦然眼神安定,連景卜子也不禁感歎這後生到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傾城自然也不敢怠慢了神農寨的寨主,主動上前俯身一禮,“寨主光臨花城,傾城未曾迎接,是晚輩失禮了。”蝶輕跟著說了一句,“姥姥有所不知,傾城是漣玉師叔的徒弟!”聽到這句話景卜子臉色微微起了變化,蝶輕也是清楚自己姥姥的,一向對那個不曾謀麵的師叔很是在意,所以才提起這個關係,希望待會兒傾城為自己說話時能有幾分分量。“她從不輕易收徒,卻沒有想到收了你。”景卜子這話旁人聽了可能不知道是褒獎還是貶低,但是傾城都拿來當做讚許聽,畢竟她師父曾說過她是她最得意的弟子。“就算是你師父今日在此,也不能阻止我帶走我的孫女。”這話一出,似乎打斷了蝶輕最後一絲希望,她焦急的抓住傾城的胳膊,那裏麵求救的意味很是顯然,而傾城似乎什麼也沒有感覺到一樣,一臉平靜的對姥姥說:“晚輩不敢阻撓前輩任何事,隻是家師曾多次感慨,若是有朝一日能見到您,一定要對您說聲對不住,師父雲遊四海未曾得緣見前輩一麵所以傾城鬥膽自己做主替師父來說一聲。”“你師父的性格我再清楚不過了,道歉的事她是打死也不會做的,你到底想說什麼就直說吧,不用繞彎。”傾城淺笑,“傾城再放肆也不敢胡編亂造師父的話,師父說過,她此生第一個對不住的人就是您,當年若不是她肆意出走,也不會阻擾了您雲遊天下的夢想,要在神農寨苦守幾十年。”傾城這一番話不禁讓景卜子變了臉,蝶輕也不禁詫異,“姥姥當年也要離家出走?”在她眼裏姥姥一向是十分傳統閉塞的,而此時從姥姥尷尬的神色中她想這話應該不是傾城胡編亂造的。“晚輩不是為了要幫蝶輕小姐而故意揭開晚輩的舊傷,隻是晚輩也是幼年喪失雙親,日日夜夜都恨不得手刃仇人,以慰父母在天之靈,為人子女若不能盡孝,如何立信於人。”傾城的話似乎字字說在了蝶輕的心上,她忍不住點點頭。“如果今日晚輩帶她回去了,這個心結會伴著她一生,那樣抱憾終身的感覺,前輩定是比我們更深有體會。”蝶輕一向最懂姥姥,看到姥姥神色的微動,知道傾城已經動搖了姥姥,她小心的走過去,撲通跪在姥姥麵前,“姥姥,我答應你,隻要查清了我爹娘的死因,我便回去。”到底是自己疼愛多年的孫女,景卜子此時也有些動情了,她撫著蝶輕的頭,“孩子,我隻是擔心你,這外麵的世道可比不得寨子,但既然你如此堅持,那就讓蓮芝跟著你,且記住你的話,無論何事都要保護好自己,記得早日會寨子。”蝶輕聽出這話是姥姥答應了,她起身緊緊抱著姥姥,一時之間,那個一寨之主也笑得像個平凡的祖母,簡意修不知何時走到了傾城身後,“我以為你不會趟這趟水的。”畢竟神農寨不是誰都能得罪得起的。傾城斜了一眼擂台之上將對手踹下去的明一,沒好氣的說了一句,“我隻是不想嫁給那種趁人之危的小人。”簡意修的眼神在笑得憨傻的明一與無奈的傾城之間來回轉了一趟,嘴角一抹似有似無的苦笑,“這樣倒是挺好的,你能將終身大事托付在他手裏,而他竟也能全然信你,倒是羨煞了旁人。”沒有聽見他這聲感慨,而他也隻是望著傾城那漸漸遠去的背影歎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