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馬上放下拽著十四的手。十四看著兩張相似的臉,並沒有說什麼,但仔細看去,他的眉輕輕的皺了一下。
跟著慕晴七拐八拐來到一所偏僻的小院,小院很是典雅,跟慕晴的氣質很像:溫婉中帶著調皮,沉靜中透著靈動。
“慕晴?……”我遲疑的叫道。
“嗯,”慕晴邊應著邊幫我們倒茶,“有什麼快說吧,你快該回去了。”
我有好多想問的,但真的見到了,卻不知從何說起。我想象過千百遍慕晴的樣子,卻一個也對不上。九阿哥所說的那些,直覺不會發生在慕晴的身上。
“到底怎麼回事?”首先打破沉默的是十四。他盯著我直直的問道。
“我不是慕晴……”我發現我能說的就這一句話,事情簡單卻讓人無從說起。然後我就簡單地說了一下如何從千裏香到索綽羅府,如何到宮。宮裏的事一句沒提。
慕晴靜靜的聽著,半天輕笑一下:“你真真的倒黴。時間跟我對得恰好。”我也無奈的笑笑。
“讓我過了一年的舒服日子。”慕晴自嘲的笑笑,“在宮裏不好過吧……”慕晴平靜溫婉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的愧疚與落寞。
“沒……”我捧著茶杯,輕輕的啜了一口,我隻是為了能見到他……
房間裏一陣寂靜,隻聽得到庭外麻雀喳喳的叫聲。
“那你是誰!”十四突然發問。
是啊,我是誰?盯著打旋的茶葉,心底一片迷茫。我是小烏,卻被當做慕晴,我終於接受慕晴這個名字,慕晴出現了。我是喬葉,這個名對這個空間來說就是甲乙丙丁。
“我是誰?……”嗬嗬……我輕笑,“喬葉,阿雞。阿狗……不知道”我抬頭,聳聳肩。
“她是慕晴。”慕晴側頭看著十四說道,“索綽羅慕晴。”然後轉頭看著我說,“見你時因為你代替我活著,我也知道我丟了什麼爛攤子給你,沒道理見你晃悠兩天還不出來見你。”
“你以後都不會再出現?”十四斬口攔斷正要開口的我。
“不會,我是落瀾……”慕晴抬頭望著門外的天空,半天幽幽說道。
“那我們告辭了,落瀾。走了,慕晴”說著拉著我就離開了。卻忽略了他喊慕晴兩字時,慕晴反射般回落的眼神,以及片刻的失落。
回到宮中,我妹被領到孤遠的小院,也沒被領到有竹子的小屋,卻被領到了太醫院。領路的李公公說,在太醫院學學花草。然後就走了。後來我知道,因為慕晴阿瑪越來越得到康熙帝的信任,而我這一年的表現也還算老實,大家也漸漸忘卻我那些“不堪過去”,所以就被放了出來。安排到了忙碌的太醫院。
坐在昏暗的廂房之中,看著忽閃的燭光,腦海中又出現了慕晴的臉。
十四拉我離開時,我說要給慕晴東西,在房內,我問:“慕晴,你喜歡八阿哥嗎?……”
慕晴還保持著我們離開的姿態,她沒有回答,當我要離開時,聽見她輕輕的呢喃道,“銀床淅瀝青梧老,屧粉秋蛩掃。采香行處蹙連錢,拾得翠翹何恨不能言。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背燈和月就花陰,已是十年蹤跡十年心。”從窗戶灑進的夕陽柔柔的照在她的身上,看過去猶如春水,猶如四月的雨,沁潤人心。
“你可以回去的……”我低聲說道,“他還在。”不像林一揚,那才叫十年……
出來時,十四鄭重的說:“今天的事,沒發生過。”然後走了。
沒見慕晴,思緒紛亂,見了還是紛亂。我覺得我就像在漫天迷霧中前進,隨時都會掉進懸崖。這裏和我相關的人,都謎一樣的存在。謎底一個一個揭開,卻怎麼都串不到一起。關鍵的一環到底是什麼。
“姑娘。”突然的敲門聲驚醒了我,開門一看是小胡子。
“姑娘,王太醫說天寒,讓我給姑娘多送幾個火盆過來,這屋子剛住人,比較寒。”小胡子囉囉嗦嗦的,手也沒停下來,麻溜的拾掇著搬過來的三個火盆。
“王太醫不會今天還當值吧!模範啊!”我在旁邊打著下手笑道。
“模範?”小胡子愣愣。
“額……”我撓撓頭,“就是……”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麼表達,“就是他又當值?”隻好這樣糊弄過去。
“他沒當值,隻是知道今天姑娘過來,讓我提早準備的……”
小胡子的一句話,我覺得我回到了陽春三月。
那時,我還不知道,我在太醫院的這段時間,是我在這空間中,最幸福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