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病,拖拖拉拉的讓我在床上躺到了新年。煙花的響聲,人們的歡呼聲,都像平麵圖一樣,隻是靜靜的刻畫在黑夜的上空,講述著新年的故事。思緒在飄蕩,很空……
“慕晴小姐!”小胡子人未到聲先到……看見我在床上靠著,不禁嘟起了嘴:“你怎麼還是這樣啊?!”
懶懶的撇了他一眼,這次沒端藥過來:“我以為大過年的還讓我喝藥呢?”
小胡子不滿的嘟噥道:“別逗奴才了,藥在進入臘月就不喝了好不好?!王太醫說了,你吃藥也是沒用的,就不浪費了。”
“哦?”這太醫說話挺直的!沒來由的就對那個太醫升起好感……
“差點忘了說了,王太醫說小姐要是有空,可不可以去太醫院看看……”小胡子一拍腦袋說道。
“現在?”我不禁有些驚訝……
來到太醫院,王太醫坐在院中,靜靜地看著天空,空中不時盛開的煙花會使他嗬嗬大笑幾聲。看見這樣的禦醫我不禁有些愕然,初始的緊張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見,鬼使神差的走過去,不可思議伸手在他眼前晃晃:“煙花就這麼好看!”
王禦醫扭頭看看我,像是舊識一樣說道:“來了,坐這看煙花吧……”
看看他繼續扭頭去看,我隻好乖乖坐那。煙花很普通,卻仍不失絢爛,可能許久沒見現代都市的霓虹燈了,這時的煙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奪目。每一朵煙花的盛開,都會依稀聽到人們地歡呼聲,漸漸地心就平靜下來。
“人就像這天空。”禦醫突然說道。我轉頭看他,他依然望著天空。“有煙花盛開就享受這絢爛。”接著抬手指指另一邊安靜的天空,“沒有,就享受這份寧靜……”
那林一揚就是我的那場煙花了,腦袋裏不知覺就冒出這樣的念頭……是啊,他極其絢爛,但留下的不是寧靜,是死寂……
“我寧願沒這煙花的絢爛”低頭輕歎聲,林一揚,你要是不那麼炫目該多好!這樣就不會有剩下的漆黑。
“煙花不是你放的,寧靜也不是你給的。”禦醫不知什麼時候轉過頭,對我說道:“如果說,生命是條長河,你隻是裏麵的水,河邊的良田是誰耕耘的,你不知道;河邊的綠草是誰種植的,你也不知道;河邊的鮮花是誰留下的,你還不知道。他們不是你說了算的……你能做的,就是滋潤他們。當然,河邊也會荒蕪,就如你的現在……”
“荒蕪?現在?”突然我就笑了。怎麼能不荒蕪,連想的資格都沒有,連虛擬的花都不能長一朵,怎麼能不荒蕪?“你說,如果一個人的河邊很貧瘠,沒有人願意耕耘,願意種植,願意留下,就隻有一個農夫不嫌棄,但河卻把他淹死了!連過他墓地的資格都沒有,那這條河是不是有沒有都一樣了……”
“如果河沒有了,那那個農夫所有的耕耘就全白費了……”禦醫半晌悠悠歎道,目光飄向更遠的天空。臉上有深深的思念……
摹地,我很想回到那片竹林……
扭頭看著禦醫,這位睿智的古稀老人在黑夜中給人一種飄然的感覺。
“你的煙花是不是也散了?……”話說出來才覺得赧然。
禦醫收回目光,嗬嗬笑道,站起身來,拍拍我的腦袋,“丫頭……”,向屋子走去。
“王禦醫,你怎麼不回家過年啊?”看著王禦醫整理藥材,我隨口問道。
“當值……”王禦醫邊研究藥材邊說。
倆人就這麼東一句西一句的說著,不知過了多少時候,王禦醫抬頭看看月亮,說道:“很晚了,回去吧!”
“招之則來,揮之則去啊!”我撇撇嘴,揮揮手走了。留下王禦醫嗬嗬的笑聲。
從禦醫院出來,我沒有回那個與世隔絕的小院,而是朝記憶中的竹林走去。一路上很是空寂,我按著記憶中的路線七拐八拐,終還是找到了。
門吱呀一聲打開了,院子一片漆黑,來到屋子裏,趁著月光可以看見桌子和床上都有灰,看來該是荒廢了。也好,免得被康熙知道。
來到竹林,撫摸著那些刻字,心情第一次是平靜的。林一揚的生命如是一條長河,那麼希望我的思念可以為他留下滿岸的彼岸花,那麼黃泉路上不至於那麼荒蕪。
思及此,我拔下頭上的釵子,一字一句的刻下:你在或不在,思念都在,不增不減;你知或不知,眷戀都在,不長不短。
以後,可能不會來了。我深深的吸一口,撫摸著竹子上的字,一遍一遍……
接下來的日子,我安靜的住在這個隔絕的小院裏。用手指沾著茶水在桌子上寫字。快元宵時,李公公卻來了。一同來的竟然還有永寧。我驚訝的看著他們,半天合不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