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在造船坊玩兒的開心,索性晚上就住在這兒了。
這突發奇想的,一下子讓眾多人都慌亂了手腳。
且不說造船坊的內外簡陋,根本不適合尊貴的皇帝住在這兒,更重要的是今日帶出的侍衛雖多,但一眾人都是忙碌了一天,到了半夜都會困頓不堪,沒有能夠替換的人手。
眾人都指望著秦機能夠勸說兩句,誰知道他在船坊內外轉悠了一圈後,居然點頭表示支持皇上的意思。
俞明枝聽見旁邊幾個人在小聲抱怨和置疑著,眉頭微微蹙起,又看了一眼秦機。
秦機神色淡漠,正在向幾名官吏交待差事。
而最讓人頭疼的皇帝呢,正在興衝衝的爬上爬下,仿佛一個長不大的孩子。
俞夫人也有些不滿,扶著女兒的胳膊,說道:“烏泱泱的這麼多人,全都要安排住在這兒一晚上,陪著皇上?這兒再怎麼收拾,也不適合你住,我同大長公主說一說,我們先回城裏去吧。”
“……”俞明枝心中糾結,隱隱的,她預感到因為皇上的臨時起意,讓某些躲藏在暗處的勢力開始蠢蠢欲動了。
她害怕了。
那顆藥恐怕沒有那麼快奇效,如果在這個時候,那個人抓住機會要幹出大事來,恐怕秦機從此就深陷其中,難以自保了。
她暗地裏攥緊了拳頭,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俞夫人見女兒發呆,且臉色也有點異常,當即緊張的問道:“明枝,你是不是不舒服?明枝,明枝?”
她喊了好幾聲,俞明枝才回過神來,不好意思的對母親笑了笑,“我可能是有點兒累了。”
“那我們還是回城去吧,也沒什麼好看的了。”俞夫人瞥一眼皇帝,差點要搖頭歎氣了。
搜刮著民脂民膏,吃著普通百姓們的血肉骨頭,可是在這位皇帝的眼中根本就算不上什麼。芸芸眾生,在他的手裏,是可以隨意捏死的螻蟻。
“等一下,母親,我還想走一走。”在確定秦機的情況之前,俞明枝不想離開。
俞夫人道:“身體為重,明枝,往後南巡的時候,船上的日子無聊的很,你有的是時間看,不急於這一時的。”
俞明枝不知道該如何說出隱情,而俞夫人念想著女兒的身體,已經去找大長公主,上一回城的事情了。
珠兒穩穩的扶住俞明枝,低聲問道:“要不,奴婢去試探試探?”
“不要。”俞明枝垂下眼簾,隨著時間的流逝,造船坊內的氣氛越發的古怪了,那些侍衛的眼神看起來有些可怕,還有些人出奇認真的關注著旁人的動靜。
她可以確定了,皇上的一時玩心,要將自己逼入絕境了。
她幽幽的歎了口氣。
這時,俞夫人和大長公主走過來了。
大長公主道:“我也想著回去,但是派人去準備馬車,居然推三阻四、磨磨蹭蹭的。”
俞夫人歎道:“秦機也真是,幹嘛要陪著皇帝胡鬧。”
“不好意思,大長公主殿下,俞夫人。”一個冰冷的聲音忽然橫插進來,“微臣已經命人準備好馬車以及侍衛,護送您回城了。”
大長公主回頭看去,笑道:“還是秦侍郎辦事做為妥當了。”
秦機道:“這是微臣分內之事。”他垂下眼簾,誰也不看。
俞明枝的目光忍不住在他的臉上轉悠了兩圈,可是什麼都沒有看出來,盡管他們是夫妻,但是秦機真的要隱藏起心思來,恐怕肚子裏的蟲子也不曉得他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