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墨沉默,片刻後起身,向著矮胖的男子而去。
是要孤注一擲去拚死一搏嗎?
葬墨很平靜,麵無表情,既然無法反抗,那不如順其自然。
逆,終有源頭,順,終有盡頭,或許,逆順,本就是同一種存在,隻是方向不同罷了。
數百米,不算遠,就算是普通人,片刻也可走完,對於高手來說,幾個呼吸間,就已足夠。
葬墨走在漆黑的路上,不急不緩,如麵對人生,無法改變,但卻可以選擇麵對的方式。
啪嗒。
葬墨停下腳步,他已經不需要繼續行走。
矮胖的男子抬起頭,笑了笑,又低下頭飲酒。
近了看,這人更胖些,小眼微眯,看起來鬼鬼祟祟,如同一個膽小怕事的普通人。
葬墨卻很清楚,這人的恐怖與可怕。
“喝酒嗎?”
葬墨點點頭,並未答話。
矮胖的中年人並不在意葬墨的態度,隨手倒了一杯,拋向葬墨。
本來隻有一個杯子,但他隨手一倒,竟不知何時又多了一個杯子,仿佛那杯子,本來就在那裏。
空中,那盛滿酒的杯子向著葬墨飛來。
杯子不大,但其中的酒卻是滿滿當當,傾斜半分,都要溢出來一般。
葬墨伸出手,穩穩的接住。
杯子抓在手裏,很穩,半點都未溢出,依舊滿滿當當。
抬起手,杯子到了嘴邊,葬墨張口,一飲而盡。
“如何?”
“不差。”
“差的太多!”
“什麼?”
“我從來都隻喝三十年的陳年老酒,釀了區區幾個月的酒,不在我眼中!”
“那你為何要喝?”
“可三天不食,不可一餐無酒,既無好酒,以此酒解饞,聊勝於無。”
葬墨無言。
矮胖的男子不再答話,一杯一杯的倒,一杯一杯的飲,卻不再給葬墨倒酒。
“掌櫃,結賬!”
“來嘞,客官,總共九兩九錢。”
“給!”
一錠銀錠飛向那老板,被他一把抓住。
“好嘞,客官走好。”
“老板,你忘了找錢。”
“您稍等,我這就去拿錢。”
矮胖的男子倒了最後一杯酒,慢悠悠的飲下。
“客官,您的錢。”
“好,麻煩你了。”
“客官客氣了,本店一向童叟無欺,自然該如此。”
矮胖的男子和那掌櫃聊了幾句,將其打發走。
“不過一錢罷了,何必索要,你還在乎這一錢銀子?”
葬墨看著男子,有驚訝,不解,也有些許疑惑。
“是我的,就是我的,少一錢,也要拿回來,不是我的,那就不是我的,多一錢,我也不要。”
“你活的真灑脫。”
“這不是灑脫,隻是我的態度。”
葬墨沉默,臉上有了苦澀,前路已經注定,他在黑暗中行走,送葬眾生,他的態度,根本沒有了任何作用。
“你是來殺我的?”
“沒錯。”
“為何不動手?”
“我不是你的對手。”
“那你為何不走?”
“我不能走。”
“有什麼理由?”
“我不想說,也不能說。”
“這個理由值得你放棄生命?”
“值得。”
“好!如此,你便去吧!”
昏暗的燈光中,幾片樹葉飄落,晶瑩的綠葉上沾染著絲絲血紅,淒豔而悲涼。
矮胖的男子邁步,走過葬墨的身邊,仿佛過客,遠離紅塵。
“不要讓黑暗,蒙蔽了心田,夜幕中的送葬人,未嚐不能是罪惡的守墓人,一切你已有了答案,又何必糾結於真相,讓心絕望,不如放下。”
矮胖的男子離去,留下這樣一番話,身影遠去。
葬墨的身體緩緩倒下,鮮血滴落,淌在地上,竟化作了一個字,葬!
昏黃的記憶裏的身影,此刻重疊,同樣矮胖的男子,同樣昏黃的夜,人,卻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