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來京城有一件大事為人津津樂道,便是長公主選夫婿的事。此事一出沒過幾日整個京城都知道聖上的掌上明珠已經到了出嫁的年紀,公主美名在外,人人都在猜測是哪家的郎君入了長公主的青眼,有好事者甚至已經將全京城世家的適婚郎君猜了個遍。
這日長公主去京城外的菩提寺打算小住幾日,午覺起來準備梳洗。崔珺為了打發時間就將前幾天聚喜樓聽來的新鮮話講給她聽。長公主隻當頑話,身邊的爾秋笑著打趣:“奴婢說什麼來的?就是皇後娘娘也未必有小郎君那麼關心您呢!”
“不是你教壞的他?慣得你,連我也打趣。”
爾秋忍笑,忙告了饒,“公主饒了我,再也不敢了。”
長公主打發她去剪些花來,廂房內隻剩下幾個小丫頭和崔珺。她招招手讓崔珺到身邊來。
“阿姐可是心中有人選了?”
長公主對鏡貼花黃,聽到此問便道:“怎麼你一猜就猜到了,其實我心裏是有意了。”
“叫什麼呀?”崔珺趕忙問。
“你忘了?年前你見過,耶耶還考了他。”
“陸令羽?”
“正是他。我同耶耶阿娘說了,雖然隻有那一次,但聽阿兄說他雖然官職不高,卻是個可塑之才,我也悄悄派了人打聽過了,也是差不多如此。”
“那照這樣想必姑父姑母也是很滿意的了?”
“此次的馬球會上他被選為前鋒,阿娘讓我也去,大概是定下來了。”長公主還決定不了挑那一支珠釵,想讓崔珺幫忙選選,隻聽外間傳來一陣騷亂,似乎是個小丫頭的聲音,伴隨著人聲,沒一會功夫爾秋便進來了。
“什麼事這麼慌亂?”
爾秋道:“不是什麼要緊的大事,是山上哪裏來的小畜生,驚到了隔壁院子的貴人,又跑到我們這來,幾個小丫頭膽小,這才亂的。”
崔珺聽了心下知道怎麼回事了:“阿姐不會是忘了,現在正是萬物複蘇的時刻,菩提寺又是建在山上,那些冬眠的小動物醒了自然是要找吃的,我們這邊不正好吃的都有,才引了它們過來麼,隻要時刻注意便好。”
“話雖如此你可別心思起來就天天往山裏鑽,追著這些小動物跑,你要給它們吃的也要它們給你麵子,到時又闖了禍,怎麼和你父親交代?”
長公主眼見崔珺聽到小動物下山覓食後頃刻吊起好奇心來,如果不是自己壓著,此時早就泥裏滾一番了。
崔珺被說中心思後紅著臉,圓滾滾的眼睛轉了一圈,又引來爾秋一陣笑。長公主輕咳幾聲,爾秋才止住笑。
崔珺臉上一陣臊,忙站起來跑到門外廊下,“我去看看外麵。”
他一路小跑到院門外,回頭看院落灼灼其華,盛天的桃花,鋪了一疊的粉,崔珺不舍得踩到它們,於是踮著腳尖溜過去。
菩提寺的桃花每年都吸引了許多香客,甚至京城裏的貴人,老百姓湊個熱鬧,特意放一天假出城上山來看,貴人們呢就喜歡住在寺廟的廂房,待到花期落了才打道回府。長公主每年都來,不過不是趕在長得最盛的時候,隻因為這間院落的桃花開得最晚,當人們都散去後才是最好的花期,長公主一直待到花落,隻有花落的時候才是最開心的,能一天裏一動不動的就看著柔弱的花瓣在春風下飄飄蕩蕩如同浮萍。
崔珺隻跟著來過兩次,這次是第三次,對菩提寺還不甚熟悉,才走了沒幾步便迷失了方向,轉了幾個彎後徹底迷在了一群桃花林中,疏疏密密,竟然是比長公主住的院子還要興盛幾分。
一陣風來,桃林湧動,崔珺忍不住看花了眼,要不是腳邊突然竄出一道影子,恐怕到現在還回不了神。
他被那道影子勾起了好奇心,跟著那個鬼鬼祟祟小巧的背影,等轉過個彎後消失不見了,一陣懊惱上頭,崔珺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後院,往前幾步便到了菩提寺的寶殿。崔珺慢悠悠地踏上階梯,據說菩提寺正殿的牌匾是先帝剛登基時親自提的,至今已有七十多年,緩步至殿門口,崔珺抬著頭仔細端詳著懸於頭頂的牌匾,龍飛鳳舞,鋒芒畢露,雖然見不到先帝的人,但僅憑幾個字也能想到當時的風采。
正兀自讚歎,呲溜一聲,那個跑了沒影的小東西又冒了出來,高速穿過門檻,直奔大殿。
他趕忙跟過去,那小東西已經引起了騷亂,正殿中有一粉衣的丫頭護著身後的人,對那個小東西噓道:“快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