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鍾樓前停下,白雲蘿徒步行走了一段路便來到皇宮外。
高高的宮牆巍然屹立,它帶給人的從來都是那種在心頭揮之不去的厚重的壓抑。雖然多年都習慣於出入其中,但白雲蘿卻又一次感覺到了從心頭傳來的沉重,就好像她第一次上朝一樣激動緊張和不安。
步入那兩扇朱紅漆宮門,在含元殿前侍立著一名小黃門,小黃門帶著白雲蘿繞廊過橋一直往禦花園而去。
泰昌國建立於唐朝神龍元年,泰昌國開國的高祖皇帝是武三思的幼子,為了避免被唐王廷追殺,武氏皆隱去姓氏,故而泰昌國的皇族生而無姓,當王位傳到如今的皇帝雁洛手中時,王朝已經曆八百年,在這八百年裏,朝中一直沿用著則天皇帝的治國之策來治理國家。
,,,,,,,,,,,,,,,,,,,,,,,,,,,,,,,,,,,,,,,,,,,,,,,,,,,,,,,,,,,,,,,,,,,,,,,,,,,,,,,,,,,,,,,,,,,,,,,,,,,,
皇宮。
雁洛是一個年近六旬的婦人,從她身上看不到一點女人的柔弱。而一切寒意都集中在白雲蘿見到雁洛的那一刻。那場宴會空前的盛大,與宴的人們都盡情狂歡著。
雁洛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白雲蘿臉上,那目光如刀如劍般淩厲。
直到宴盡人散,雁洛單獨留下白雲蘿。
“國師,你覺得該如何處置護國侯的屍體?”雁洛問道。
盡管是平平淡淡的一句話,也透露出泰昌國皇帝的神聖不可侵犯。
白平蘿恭恭敬敬地答道:“一切聽憑皇上聖裁。”
“朕想聽國師的諫議。國師,昨天處斬定國侯,你為什麼沒去午門觀看行刑?”
“臣信佛,見不得血腥。”
雁洛優雅地一抬手,魚食盡數從指間瀉出。
“朕記得國師和韓承風這幾年走得很近,如果你肯進宮求我,也許朕會赦免他的死罪。”
雁洛的話向來埋藏著深意,就算她沒有轉身,她的身後仿佛都有一雙眼睛在緊緊地盯著白雲蘿。
白雲蘿不動聲色地回答,她的態度更恭敬了。
“雖然臣和韓承風私下相交甚厚,但比起天朝的千秋大業以及天下百姓的福澤而言,就顯得微不足道。”
她刻意以一種淡漠至極的語氣講出來才能暫時麻醉自己疼痛了很久的心。
“不錯,可是天下有很多人反對女子做皇帝,不光是韓承風一人如此冥頑不靈,連朝中諸多大臣甚至於連朕的兒女也想造朕的反,而朕最疼愛的麓陽竟然聽信駙馬之言帶兵攻進朕的寢宮逼朕遜位。”
“皇上,麓陽公主已知錯了。”
雁洛久久無語,當她再次開口時,她的聲音頓時變得無力而蒼老:
“雲蘿,可惜你不是朕的女兒,朕的麓陽也不像你一樣與朕貼心。麓陽她試圖弑君謀反,謀逆之罪罪不可恕,朕也救不了她,上有列祖列宗在看著,下有滿朝文武和泰昌百姓在盯著,朕……”
白雲蘿抬起頭,雁洛臉上的表情悲痛而哀怨,此時的雁洛在白雲蘿眼裏就是一位傷心至極的母親。
雁洛伸出一隻手牽著她的手,和藹地說道:
“雲蘿,你陪我在這園子裏走走,說說話吧,朕已經很久沒有和人講過很多話了。”
,,,,,,,,,,,,,,,,,,,,,,,,,,,,,,,,,,,,,,,,,,,,,,,,,,,,,,,,,,,,,,,,,,,,,,,,,,,,,,,,,,,,,,,,,,,,,,,,,,,,
與雁洛同行在宮裏的青石路上,一路的宮女太監跪了一地,雁洛對於他們而言就是一座隻能供在頭頂的神祗,他們隻能戰戰兢兢地生活在她周圍。
雁洛微微頷首,便一路走過去。
深深的宮門內透露出一股刺人肌膚的寒意,在棲雲宮前,雁洛突然停了下來,她的目光掉向了前麵緊閉的兩扇斑駁陸離的宮門,她的嘴裏發出一聲歎息,那裏麵的無奈和傷痛隻有在她提起麓陽時才會顯露無遺。
麓陽是雁洛的長女,在眾多的孩子裏麵,隻有麓陽的容貌和脾性最像雁洛。
“皇上要不要進去瞧瞧公主?”白雲蘿輕聲問。
很快雁洛就收起了那種傷感,她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雲蘿,朕還是不進去了,有空你替我去看看麓陽。”
白雲蘿恭敬地應了一聲。
“韓承風的屍體就交由你處理,你要厚葬他,但不要給他刻碑。”
雁洛說完又深深地看著棲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