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一粟,我們都是渺小的,時光飛逝,一切化為塵埃,我們之間那些深刻的記憶也隻能保存到心還在跳動的時候。韓以墨希望自己在經曆過那些之後還能回歸平靜。放下往昔的不愉快,找回記憶中那個給過她幸福的家,沒有陰霾,隻有愛與純粹,可是她再也回不去了。
早晨陽光灑向藍色格調的房間,韓以墨就微微轉醒了,她已經二十一天沒有開口說話了,她清楚的明白再持續一段時間後她可能連自己也會忘記自己的聲音是怎樣的了。但是她心裏卻沒有放棄,似乎卯足了勁準備一場戰鬥。保姆何姨早就給她準備好了早餐,毫無疑問的又有一碗紅糖燕窩粥。她已經連續吃了很多天了,但她還是平靜的吃完了,她清楚明白現在健康的身體是她唯一可以抵擋暴風雨的武器了。吃完早餐後她被何姨帶到院裏轉了轉,將近正午才回到屋裏。
何姨準備午飯的時間,她就呆在房裏靜靜的想著那顆樹,那顆樹剛長出嫩芽時,那顆樹長滿綠葉時,那顆樹掛滿黃色葉子時,那棵樹葉子飄落時,那顆樹掛滿雪花時,還有樹下的那些人。
韓以墨大而亮的清澈眼睛裏滿是那顆樹,又似乎在虛無縹緲的透著那棵樹再看別的東西。何姨叫她吃飯時,她才閃爍著擦幹眼淚,原來她連哭也寂靜無聲。下午莫小西和易林來接她去了S市的中心公園,她剛出院時,醫生囑咐過她應該多嚐試融入人群,不然失語症隻會越來越嚴重。車上易林安靜的開車,莫小西一直在說著讓她高興的事情。
“以墨,今天你們組長把夏陽那笨蛋罵了一頓,說要他去采訪G公司的董事長,可他卻吃了一個星期的閉門羹,真是太逗了。”
“以墨,總編還一直念叨還是你寫的東西誠懇真摯,說希望你能快點銷假回來呢。”
“以墨,你和我說話呀,你這樣子讓我害怕。”
莫小西嚐試了很多次,可是韓以墨卻隻是靜靜的看著她的嘴巴張開閉上,然後那些話輕飄飄的蕩漾在車廂裏。易林通過後視鏡不經意的看了這個沉默的女人一眼,莫小西很努力的想讓她接話,而韓以墨卻眼神空洞的張望著什麼。易林是陸亦南的學弟及助手,偶爾也像現在這樣扮演司機的角色,這個偶爾發生頻率最高的時候就是從陸亦南認識這個女人後開始。
到了中心公園北門放下她們,易林就迅速的去找停車位去了。莫小西拉著韓以墨下車就往中心公園的樹林走去,她記得以墨說過她喜歡看這裏的樹和樹下手牽著手的人。
“以墨,我還是那句話,我是莫小西,你的好朋友小西,你看清楚了,現在這裏隻有我,難道你連對我說的勇氣都沒有嗎?如果你再這樣隻是用眼睛回答我,我真的不想猜,你不要讓我猜好不好。”
韓以墨這回真的沒用眼睛回答她,隻是撇過頭去看前方的路,莫小西無奈了,她已經嚐試過一個星期了,可是又不敢去逼她,怕問題會更嚴重。她調整好自己陪她一起看魚,偶爾跟她說說最近好玩的事,講幾個笑話,或是指指路邊幾個掛著笑顏的孩童和滿是慈祥的老人,讓她能夠體會到來自這個世界的快樂和溫暖。她相信韓以墨是能感覺到的,她不應該害怕和人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