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家裏太窮,她連父親一張完整的照片都找不到,後來和媽媽帶著弟弟來到城市,來回搬家以至丟了很多東西,久而久之家裏再也沒有關於爸爸留下的點滴。
現在想想,不是家裏沒有了,或許是媽媽怕睹物思人,悄悄收起來了,就像那張照片一樣…如果不是那張僅存的照片,她永永遠遠都不知爸爸是誰了。
小初,看見爸爸你開心嗎?你會告訴媽媽的吧?和媽媽說,我找到爸爸了。可我,不能認他…
他有了幸福的家庭,有了疼他愛他的妻子女兒。我不能拆散他們,我做不到…
汪宜恩不著痕跡的輕輕拭了拭眼角的淚水,重新轉過頭來,雖然眼睛鼻子紅紅的,可程父以為她是想念弟弟,就沒有在意。
“車禍走的嗎?年紀輕輕就…”他記得她說過。“人死不能複生,宜恩你作為姐姐,更要好好的活著。”
程父隻是感歎,卻不知自己說出來的每一句話在汪宜恩聽來,都是一種沉重而不可名狀的折磨。
是啊,她一直努力的活著,可她怎麼能承受這一波又一波的驚濤駭浪呢?
她多想找個依靠,可始終沒有找到。曾經以為是冷禹揚,可他不能再依;眼前的這個男人本應該是她的依靠,可如今隻能這樣看著。
汪宜恩低下頭,澀澀的說著:“陸叔叔,其實媽媽她一直很想念我爸爸…可始終他都沒有回來…”她這樣吐露,不知是說給他聽,還是隻是自己的感慨與無奈。
“那太可惜了。”他若無其事的說。在程父的意識裏,汪宜恩父親是因為進城打工出車禍去世的。可他永遠不知,這個人其實就是他自己!
“是啊,太可惜了。”可惜到他們一家人全都錯過了彼此。
見汪宜恩幾近失控,譚越謙急忙轉移話題。他問程父:“對了,您到這裏來是…?”
“哦,我本來要去看望我去世的朋友,還沒到就先遇上你們。”程父見逗留時間有些長,“正好,我也該過去祭拜祭拜他了。”
“那您慢走。”譚越謙微笑相送。
汪宜恩看著程父愈來愈遠的背影,再也抑製不住眼中的淚水。她好想開口喊他一聲爸爸,可她卻什麼都不能說!
突然,她忍不住了:“陸叔叔!”
譚越謙見她如此,急忙拉了拉她的手臂。
仿若被這一下拉回了神智,汪宜恩看著回過頭一臉不解的程父,掛著兩行清淚微微一笑:“您後麵的衣領沒有翻過來,我幫您弄一下吧。”
她緩緩走上前,顫巍巍的伸出手,將他的衣領翻好弄平。
就這樣默默的做著,一個女兒為父親該盡的最微不足道的孝順與貼心。
“謝謝你,宜恩。你真是個體貼的好孩子。你爸爸媽媽能有你這樣的女兒真是一種福氣。”
這樣欣羨的口吻,不該屬於父女之間的吧?可她除了苦悶又能怎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