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莉亞默默地接過話,“阿曼達,你沒有做錯什麼,貪婪從來都不是罪孽。”
無能才是。
貪戀被誤認為是罪惡,不過是因為不甘心。
她從善如流地站起身,將藥粉遞給阿曼達,阿曼達掛著溫柔的笑意,把又一次睡著的阿費索特放回床上,全然沒有方才的焦慮和自責。
“塞西莉亞,你父親還好嗎?”
“他很好。”
“是這樣嗎?塞西莉亞,我還以為他這陣子不痛快呢,你知道的,白洞窟離宮殿很遠很遠,遠到什麼時候來了什麼人,發生了什麼事,或者誰心裏不痛快,或者誰找了誰的不痛快,或是道聽途說,或是三人成虎,或是流言蜚語,這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果然是不能全信的……”阿曼達溫柔的看著塞西莉亞,一句一句慢慢傾訴著。
塞西莉亞的眼睛閃了閃,明明滅滅的的光波流轉,氤氳著薄薄的霧氣,滲出一絲絲清淺的涼意,好像可以撫平所有焦灼,把一切熱烈都冰封起來。
梅麗莎盡管神色不耐,卻也一言不發地在一旁剔著指甲,廢話,人魚和人魚間的恩恩怨怨她瞎摻和個屁啊,不說她晚生了幾百年,還有種族這道不可跨越的鴻溝好麼。
“唉……”阿曼達發出一聲綿長的歎息,“我知道你為何而來,從你踏入沼澤第一步的時候,莉莉寶貝兒,你長大了,你的父親,怎麼能……舍得傷害你呢?”誰知道呢,
塞西莉亞笑得彎了眉眼,“阿曼達阿曼達阿曼達,我現在好好的,有教母在我身邊,有你在我身邊,一切都很好,而我,馬上就能去陸地上了,你為我高興嗎?”
“我怎麼高興得起來呢,我的小可愛,你要離開我了,你不在的這三年我該多麼傷心呢?”阿曼達說的情真意切,冰涼的手撫摸著她的脖頸,塞西莉亞冷得幾乎要顫栗起來,卻強忍了下來。
一道綠光隨著阿曼達的手指蠕動,等定睛一看,塞西莉亞的的脖頸上就多了一串流光溢彩的項鏈,塞西莉亞垂首輕喃,“謝謝你,這是我的成人禮物嗎?”
“對,不要急著感謝我,隻要你早點兒回來。”阿曼達湊近她的臉邊,“閉上眼睛,孩子。”
故事要開始了。
但是不要急,在那之前,人魚總要先肢解開她的魚尾,再披上人類的皮。
梅麗莎也在阿曼達的注視下識趣地閉上了眼睛,不,來不及了,她的意識猛地模糊起來,在一片天旋地轉中悠然倒地。
而等她悠悠醒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塞西莉亞衝梅麗莎笑了一笑,正笨拙地控製著她的雙腿,圓潤修長,白皙又纖細,塞西莉亞好奇地動著十個小巧的腳趾,看得興味盎然。梅麗莎昏昏沉沉地樣子讓她覺得有些好笑,事實上梅麗莎現在的確一頭霧水,淺笑的塞西莉亞,溫柔看著她的阿曼達,還在呼呼大睡的阿費索特——天知道這個水怪為什麼會睡這麼久,都讓她有一種恍恍惚惚的不真實感。
夜幕早已來臨,天穹廣袤無際,遠處的深海宮殿悄無聲息,周圍暗藍色的海域空無一物,隻有延伸到遠方的幽寂,那在水中浮動的縷縷微弱的光線,在塞西莉亞的眸子裏折射出驚心動魄的撞擊。
“真見鬼。”被塞西莉亞攙扶著的梅麗莎嘟囔著,“我似乎還沒有睡夠似的”於是一回到塞西莉亞的房間便倒在了貝殼上。
宮殿空蕩蕩地甚至吝嗇於發出幾聲回音,宛若黑洞,吞噬掉一切活色生香,怪物們不想有片刻休息,但是又要靠什麼來打發掉無趣的黑夜呢,畢竟看不見,恐嚇就變成了虛張聲勢,猙獰也變得湮滅無聲。
塞西莉亞坐在鏡子前,黃金的鑲邊盤踞著海藻的花紋,即使眼前明明一片黑暗,隻有脖頸上的項鏈散發著細微的光,“你說……阿曼達怎麼會知道這三年之期呢?”
當時在場的,可隻有涅浦頓和梅麗莎兩個人啊。
而此時的阿曼達,把梅麗莎提煉出來的藥粉倒進了水溝裏,粉末在觸底的一瞬間化作了邈邈霧氣,白色的麼……
阿曼達錯愕不已,可是梅麗莎她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