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秦不知道別的嬰兒是多久才有自己的意識的。但是,至少她,在成為一名初生的嬰兒後的第三個月,才有了力氣去回憶。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虛弱的原因,她之前的記憶隻能零零碎碎的記起來一些,而就是這些零星的記憶讓她確認,她是投胎,而不是穿越。
因為,她,已經死了。
安全氣囊彈出來的一瞬間,破裂的車窗變成無數個尖銳的玻璃渣,攜著氣流狠狠的打在她的身上,她很痛,但是發不出聲,胸腔被不知名的東西壓住,動彈不得。而每一次呼吸都像被人在體內淩遲,絕望的令人幾欲發狂。
深夜的街道上十分冷清,救援的人遲遲未到,視線和意識都慢慢變得模糊。回想起那種血流失殆盡後,自己身體從指尖開始一點點變涼的感覺。
她再一次確信自己不是穿越。
為什麼?因為穿越的人多多少少都是上帝眷顧的人。可但凡上帝有一點點眷顧她,一定會把這種瀕臨死亡的記憶抹的一幹二淨。所以她覺得她不過是個過奈何橋的時候,孟婆少給她打了點孟婆湯的倒黴孩子。所以才有著這些亂七八糟的記憶。
雕花的大門被推開,婦人身穿褐色窄袖織紋衣典型的仆從打扮,而袖端邊緣以兩種不同的彩條紋錦鑲邊又將其與其他仆從區別開來。
有意識以來莫秦見到最多的除了兩個小丫頭就是她了,來者是她的奶娘,戚氏。
伸手將搖籃裏的小奶娃抱起,奶娘小心翼翼的托著孩子的頭,另一隻手解開衣襟,喂奶時間到……
莫秦閉了閉眼,無奈的挪動著身子。以前幾天的經驗來看,掙紮是沒用的,到時候餓的難受還是自己受罪。哎,不就是喝個奶麼……就當是從奶瓶裏吸出來的好了……羞恥節操什麼的,在餓肚子麵前……都是浮雲……浮雲……
但是……我吸,我吸,我用力吸,用力,用力!該死的,怎麼沒人告訴她嬰兒喝奶這麼累的啊!老娘後悔了不喝了行不行啊!快把那啥從我嘴裏挪開!挪開!
奶媽撫了撫嬰兒的後背,好讓奶更順利的吞咽下去。今天三小姐很乖啊,不吵不鬧的,就是一張小臉皺的緊吧吧的,很是不高興的樣子。
眼看喂的差不多了,奶娘整理好衣襟,輕輕的哄了哄孩子後,將嬰兒放回搖籃,細細叮囑一旁的兩個小丫鬟好一番。“諾”,丫鬟伏身應是。
這廂喝完奶累的半死的莫秦混混沌沌的去和周公約會了,而另外一邊的奶娘一刻不停的穿過回廊,卻是趕到了江家主母的流芳齋,也就是莫秦這輩子的生身母親那回稟情況了。
天氣轉暖,流芳齋卻還是門窗緊閉不漏一絲涼風。楠木製的美人榻上,斜斜依著一個女子,素色的寬袖對襟女衫下襯丹碧紗紋雙裙,額間纏著一條掐金絲帶。皓腕賽雪,無力的垂在一旁,不施粉黛的臉上難掩憔悴,雙目低垂,眼波流轉間帶著病美人的別樣風情。
奶娘上前將薄毯搭在江夫人身上,隨後退到一旁垂首肅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