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大約二更時分。通往縣城的山道旁,有一棵兩人環抱的歪脖子柿樹。此是正值盛夏六月,枝頭鬱鬱蔥蔥,月光透過樹葉縫隙照射下來,在坑窪不平的地上,形成一個個變了形的光斑。
李飛白盤膝坐在樹下,呆呆望著自己麵前的兩樣東西;一個油漬麻花的包袱卷,一個製作精良的牛皮箱。
他知道自己穿越了,卻想不明白這算什麼穿。
若說他是肉穿,為什麼現在他已不是從前的他?不說其它,單是腹部的六塊肌肉都不是他從前那單薄的身體能夠擁有的?
若說他是魂穿,黑色的牛皮箱子又是怎麼回事?
李飛白認識這個黑色的牛皮箱子。他之所以會穿越,全拜這個箱子所賜。它曾屬於一個盜獵團夥,裏邊裝著盜獵工具。
李飛白是獨自一人在山裏遊玩,迷路的情況下碰到這個盜獵團夥的。為了阻止這夥人,他打算盜走箱子。他想的很簡單,盜獵團夥沒有了工具,自然沒辦法盜獵。為此,他藏在暗處,從白天等到深夜,所有人都睡著後,才潛入帳篷,把箱子悄悄抱了出來。百密總有一疏,終歸還是驚動了盜獵團夥,當他抱著箱子狂奔,慌不擇路,一腳踏空摔下懸崖,醒來時他就躺在這棵歪脖子柿樹下,而他已不是他。
李飛白晃了晃略顯昏沉的腦袋,決定既來之則安之。既然穿越已成事實,又管是肉穿還是魂穿幹什麼?此時,最重要的是以後的路該怎麼走,才不枉穿越一次。
運氣還算不錯,他附身的這個人也叫李飛白。這倒省了點麻煩,免得他還要適應另一個名字。運氣也就僅僅而已,因為他附身這個人很窮,縱然這個人的父親還是甲首,也就是相當於村長,但因這個村處於大山深處,是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所以還是窮得連叫花子也不如。
這從他身上的衣著也能看得出來,大夏天卻無單衣可穿,還穿著夾襖。夾襖也已破得大洞連著小洞,裏邊棉絮全都探出了頭。走路不敢太快,怕裏邊棉絮飛出,到了冬天可就隻剩被凍死的命。
李飛白從附身這個人殘存的記憶中得知,如今是大明朝,前不久老皇帝剛剛駕崩新皇帝才登基。今年用的還是老皇帝的年號——正德,來年就要改年號為嘉靖。他附身這個人之所以會在三更半夜走山道,是因為要去縣裏應役,早上點卯不到,等待的將會是杖責。
李飛白喃喃了兩句:“嘉靖,嘉靖。”名字似乎熟悉,卻又想不起來與這兩個字有關的任何事情。
既然是個學渣,對曆史毫不了解,那就隻能看看有什麼東西,可助他在這個朝代混得風聲水起。他所有的東西僅是麵前的兩樣東西,那堆破爛沒有看得必要,裏邊除了破鋪蓋,再無其它東西,唯一有用的僅是那個黑皮箱子。
李飛白心想:“上天既然叫我穿越,肯定已給我準備能讓我叱吒風雲的物件,而這些東西一定在黑皮箱子裏。”雖然他曾看到,盜獵團夥的頭頭把兩支槍放到箱子裏,但還是希望那兩支槍已變成各種書籍。什麼嘉靖紀事之類的史書,什麼做玻璃煉鋼鐵之類的科技類書。
書到用時方恨少!他求神拜佛的希望自己的夢想實現,可打開箱子那一刻還是失望了。兩支槍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裏,僅占了一半的空間,另一半則被各種藥品占據。還是盜獵團夥的那些東西,根本沒有變成有用的書籍。他把所有的東西都掏出來,仔仔細細找了一遍,仍是沒有一本書。
李飛白把目光停留在那兩支槍上:“難道上天讓我以武起家?靠這兩把槍在大明朝取個一官半職,享盡人間富貴?”
兩把槍,一把是防身用的仿五四式手槍,一把是盜豬用的麻醉長槍。五四手槍除了彈匣裏裝滿的子彈,還有小半盒備用子彈,數來數去不過三十來發。麻醉針劑倒是不少,有將近兩百來個,但這玩意隻能把人麻翻,卻不能要人性命,帶著去打仗又有什麼用?
要想靠武力在人前富貴,用麻醉槍肯定不行的,隻能靠手槍了。但,僅憑三十來發子彈就能富貴?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不說手槍的射程過近,殺傷力過小,根本達不到萬骨枯的效果。就算能?為將者總得懂得排兵布陣吧,他一本兵書都沒讀過,更不知打仗為何物,怎麼可能靠武力取得富貴?隻怕去當兵的結果,僅僅是殺十來個小兵,然後子彈便已用完,接下來隻能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