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梨子,我是周梨子,你還記得我嗎。
那個可憐的周梨子,那個懦弱的周梨子。
你好再見。
(周梨子是後文汪淼的朋友,至關重要的人物,先寫一部分粗略了解人物。希望大家喜歡。)
周梨子很小的時候養過一隻黑貓。
那隻貓有著很柔順很光亮的毛,因為周梨子往往用最好的貓糧喂它。
可是後來那隻貓死了。
周梨子的姐姐說,是因為周梨子給它吃了太多巧克力。然而周梨子卻說,黑貓曬多了太陽。它是黑貓啊。
後來周梨子的爸爸媽媽離婚了,以至於黑貓都沒來得及埋葬。周梨子穿著白色的百褶裙,拉著姐姐的手,很快地奔走在人海中。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姐姐給她撐了黑色的傘,自然而然的,周梨子想到了黑貓。
那隻已經死去的黑貓。
然後,周梨子覺得渾身發冷,姐姐問她怎麼了,她隻答沒事。
是真的沒有事嗎?還是已經麻木了。黑貓是厄運。厄運。現在真的來了。
最終周梨子判給了爸爸,姐姐跟著媽媽。
那一年周梨子13歲。
臨走前。姐姐給了周梨子一封信,舊得發黃的紙,上麵用濃重的黑筆寫了一句話。
梨子,姐姐走了,記得好好照顧自己。
盡管表麵光鮮令人豔羨,即使再怎麼掩飾,也最終逃不過命運的眼睛嗎?
筆油還沒有完全幹透,以至於黑色的顏色抹了周梨子一手。她卻如同在做夢,覺得紙上一個字都沒有,黑色的字在逐漸地飄落,落盡厚厚的塵埃裏不見了。再也看不見了,想找也沒處找,隻能趴在地上流得滿臉是淚。
現在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連黑暗都沒有了。
陽光照得周梨子不安起來,她蜷縮在角落裏麵,紅色的皮鞋丟落在門口。
爸爸很快回來了,他看見一臉呆滯的周梨子,又看見她裸露的雙腳,有些害怕地想要接近她,卻又被周梨子給嚇了回去。
她直直地盯著他,目光冷得厲害,像是南極的冰霜一般,飽含了恨意,用盡了生命的力氣的強烈恨意。爸爸沒有從周梨子的眼睛裏看到自己的影子,她的瞳孔放大地幾乎充滿了整個黑眼球,一望無底,深得讓人寒顫。
“梨子,你起來,周梨子...”
周梨子忽然尖聲叫起來,“騙子!都是騙子!”
你不是說會愛媽媽一輩子嗎,你不是說你會帶著我們去環遊世界嗎,你不是說一輩子都會在我們身邊照顧我們嗎。
可是現在呢,物是人非,家在這裏,卻不是個家。
周梨子沒有哭,她隻是眯著眼睛,不想睜開。
曾經有很多人說愛我,說很愛我,說他們會一輩子愛著我。然而,就是在這其中,我最相信最依賴的兩個人,同時離開了我。
他們沒有死,可是在我眼裏,世間的萬物都死了。
爸,你明明就在我眼前,然而我卻看不見你,你能夠看見我嗎?
你會來尋找那個名字叫做周梨子的小姑娘嗎?周梨子病了,生了很重的病。
以至於那個新媽媽一直被安置在外麵。
周梨子的爸爸不敢讓她進門,畢竟周梨子的情緒不穩定,連飯都不肯吃一口。
“梨子,你想媽媽嗎?”這一天,周方宇忽然小心翼翼地問道。這讓周梨子有些無從回答,她淡然地看著盤子裏的菜,夾起來,放到周方宇的碗裏。然後,看著周方宇欣喜若狂的神情,心裏苦澀。她知道他一定也不好受,他也難過。
“想。”周梨子點點頭,回答。
“那,新媽媽,怎麼樣。”周方宇微微笑了笑,心裏想著周梨子下一刻的反應。然而,他錯了。
周梨子把桌子上的盤子推了下去。
“什麼新媽媽。”聲調單一沒有起伏,像一個機器人一樣的公式化。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問道。
“梨子其實...”
“其實什麼,那個女人你要領到我麵前讓我叫她媽媽?周方宇,你怎麼能說得出口呢!”周梨子忽然掉了一滴淚,她的臉蒼白無色,手裏的杯子也在顫抖著。水灑了出來,滴到桌子上。周方宇愣愣地盯著桌子上的幾滴水滴,沒有說話。
他知道周梨子接受不了,但是,但是。
“那梨子,走,跟著爸爸走。”他一臉小心翼翼地靠近周梨子,看著周梨子近乎白紙一般的臉,不安地抓住了她的手。
周梨子沒有掙開,這讓他有些欣喜若狂。
“周方宇你鬆開。”冷漠的利劍仍舊對準了他,沒有絲毫的遲疑。
周方宇,也就是周梨子的爸爸,帶她去了最好的醫院,找了最好的心理醫生。
那是一個很溫和的大夫,無框眼鏡遮蓋下的眼睛卻異常的狡猾。周梨子被安置在座位上,目光冷漠,像是黑暗中的小獸一般,但惟獨少了那份惶恐不安。她依賴於黑暗,所以沉睡在這裏不肯醒來。
“你知道吧,你爸爸媽媽離婚了。”大夫第一句話就是這句,然而她沒有動,表情仍舊非常暗淡,沒有一絲的波動。
“你這樣做有意義嗎。”
周梨子想了想,說了第一句話:“沒有意義。”
倒是大夫愣了,顯然他素養很好,馬上壓住了驚異。他早就聽說周先生的女兒特別的難纏。然而小姑娘的配合卻讓他有些意外。
“那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做呢,你不吃飯不喝水就不痛了嗎?”
痛?周梨子歪著頭,扯了扯嘴角,像是一個骷髏娃娃一樣詭異。
你知道我哪裏痛?
“他們都不疼我為什麼要疼。”
話裏充滿著叛逆的味道。
“我一點都不難過。”
“你想你媽媽。”沒有疑問的語氣,大夫淡淡地說了這麼一句,忽然被周梨子打斷。
“對啊我想我媽媽。可是那又怎麼樣呢,我要有新媽媽了。我有兩個媽媽。”
周方宇站在一旁尷尬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大夫輕輕地瞥了他一眼,心裏已經有了個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