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小夭想了想，一掃之前的局促，放鬆了下來，“天庭是很美，比人界還要美。但是呢，天庭太美了，感覺不真實呢。”
“哦？怎麼說？”玉帝來了興趣，繼續問著。
桃小夭歪著腦袋，像是回到了當初在人界的那段日子，“人界啊，雖然沒有仙界美，但是感覺住在那裏的人都很真實，真真切切的存在於自己的生命之中，因為他們的壽命很短，所以他們才懂得如此去珍惜時光，如何去讓自己的人生更加美好。”
桃小夭邊說邊有些忘形了，比手劃腳起來，“你知道麼，人類他們很厲害哦，他們會做許許多多好玩的小玩意，還有各式各樣好吃的東西。”
“是麼？”長期居於天庭之中，玉帝並不能很好的理解桃小夭的那種向往，但還是很配合的回了個笑容。
“是呀是呀，你不知道，他們人類可厲害了，明明生命那麼脆弱，明明生命那麼短暫，可竟然能夠做出這麼多好東西出來，而且呀，他們會哭會笑，不是像我們這種的啦，他們笑起來就感覺好溫暖好溫暖，仿佛燃盡了一生的熱量，哭起來呢，也感覺好悲傷呢，我想啊，大概他們是知道自己隻能活不到一百年，所以才會更懂得過日子，更懂得如何宣泄自己的情感，如何過得有滋有味又哭又笑，畢竟啊，活過這幾十年，人就沒有了，幹嘛不讓自己過得充實一點呢，至少死了，去了另外一個世界，也會有著美好的記憶，我想，到那時候，即使是悲傷的事情，回憶起來也會很美好很美好吧。”
不知道為什麼，桃小夭說著這些話，竟然想起了七笑，想起了那個為愛不惜一切的愛笑的女孩，也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如願和那個莫名其妙的安某人在一塊幸幸福福的。
她還想起了蜜字，蜜字有沒有揭開李謙的那層假羊皮，發現他真實的性格呢？
桃小夭的這番話，說起來有些混亂無章，聽起來呢，也沒有什麼說服力。
但是聽在玉帝耳朵裏，他還是明白了眼前這個弱小的小姑娘對於人界生活的那種向往，對於窮極一生十餘年讓人生過得精彩紛呈的那種期待。
傻丫頭，仙界上萬年的壽命不比那更好麼？
雖然啊，這數萬多年來都是平靜如水無波無瀾。
“聽起來的確是挺不錯的。”玉帝雖然不讚同桃小夭的話，但是還是沒有說出自己否定的想法，反而是將另外一個問題拋給了桃小夭，“可是妖就是妖，仙就是仙，即使住在了人界，那也改變不了妖的身份。”
天下萬物，自有其生存規律和價值優劣。
人類的生活即使如桃小夭所說的那般精彩，但是壽命短又脆弱，稍稍一點天災人禍就足以抹去他們的存在。
反觀仙妖，雖然可能生活乏味了點，但是至少擁有靈力和漫長的壽命，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他們的生命，長的足夠他們去完成自己想幹的所有事情。
不然，怎麼會有那麼多人修仙，拚盡一切的想要脫離人籍呢？
這個問題，似乎以前自己也這樣說過呢。桃小夭隻感覺到有些耳熟，突然就喪失了談話的熱忱。
“是啊。”桃小夭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萎靡不振，之前，九落也曾這樣問過自己呢。
“再怎麼在人界生活，那也改變不了妖怪的身份。”
“那倘若，能夠改變妖怪的身份呢？”
“怎麼可能。”
“如果，真的能夠呢？你願意放棄妖怪的壽命和靈力麼？”
“也許，不會吧……”
那時候，到底九落是以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和自己談論這些呢？桃小夭突然有些迷茫了。
“好了。”大概是明白繼續和桃小夭說下去也不會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玉帝突然站了起來，“丫頭，你回去吧，好好想想這個問題，以後，總有一天你會麵臨這個選擇的。”
玉帝背對著桃小夭，身影被拉的很長很長，逆光而立，在那一霎那，桃小夭感覺到玉帝的身影無比龐大，高不可攀。
桃小夭甩了甩頭，甩去腦中的那點胡思亂想，唉，玉帝畢竟就是玉帝啊。
不過，他剛剛說什麼選擇？
桃小夭後知後覺的想起玉帝離去之時留下的那句話，但是那時候自己已經莫名其妙的出現在了姻緣居的門口。
她抬起頭，眯著眼睛細細打量著頭頂上那鑲著金邊的三個大字。
恩，果然還是想把這塊牌匾給拆下來給燒了。
說做就做。
她連玉帝都見過了，還和玉帝談過家常呢，還怕什麼。
桃小夭抬起手，指尖溢出盈盈粉光，那粉光從指尖脫離開來，一路飛到那牌匾之上，隻在一秒之間，那牌匾發出咯噔一聲響，接著就從門頂上掉落了下來，砸起了一地的灰塵。
桃小夭有所準備的後退了幾大步，搖著頭一臉嫌棄，“嘖嘖，好髒啊，這臭老頭是有多久沒打掃過衛生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