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生之年遇見許又清,宋致洌也覺得是花光了自己所有的運氣換來的。
**
許又清的離開,是許程兩家既定聯姻的意外。
程家那邊說服自己的兒子接受這一段婚姻是費了好大一番功夫的,眼見著好事將近,卻沒有想到許家那邊反而出了意外。程家的掌門人,程暄飛的父親程渠從年輕時候就是個雷厲風行的急脾氣,當下氣勢洶洶地跑到許氏大樓總經理的辦公室拍了桌子,怒不可遏:“許又澈,我要見你的父親,當麵問問他到底有沒有誠意聯姻,如果沒有,我們趁早一拍兩散落得幹淨,我程家不是你們可以拿來戲耍的對象。”
許又澈的手上最近在忙一個大項目,已經連續加了三天三夜的班,期間每天隻睡了5個小時,如今程渠親自上門來興師問罪……他忍住要揉眉心的衝動,勉強提了精神說:“想必程總知道,照顧又清的阿姨剛剛去世,現在正是難過的時候,我們許家實在無法不顧及她的心情。”他頓了頓,改了稱呼,拉近兩個人的距離,“還望伯父也理解我妹妹的心情。”
許又澈誠懇的態度讓程渠稍稍降了火氣,語氣也沒有方才的氣勢洶洶:“我們程家也不是不通情理,隻是要求雙方先把婚事定下來。要知道我家兒子也不是省油的燈,能讓他接受這段婚姻,我和你程伯母也是費了不少力氣的。”
“我知道伯父伯母對我們又清很上心,很有誠意,也辛苦了。但又清是我們許家唯一的千金,現在談這個事情顯然對她來說是一種傷害。我父親和伯父一樣,都是心疼自己的孩子的,想必也都是希望兒女幸福。感情的事,如果用這種不開心的心情作為開始,恐怕也會給他們未來的生活造成隔閡。”
許又澈以退為進,從許又清談到程暄飛未來的幸福。可憐天下父母心,程渠也還是疼愛自己的兒子的,自然希望他的感情能夠有個完美的結局。許又澈看程渠的情緒有了鬆動,親自上前給他給他倒了一杯茶:“我也是一向疼愛這個妹妹,對她的婚事也是十分重視的。隻可惜現在我做不了主,等我的父親從國外開會回來,我們父子一定親自邀請伯父再詳談此事。”
其實許又澈心裏清楚,無論如何,他許家終究是要對不起程家的。可如果現在把真相擺出來,他的父親估計會當即飛到韓國把許又清帶回來,那她想要的安穩,恐怕就保不住了。這是許又澈最不願意看見的,就算賭上許家,賭上許氏,他也要為自己的妹妹爭得一方安寧。
**
此時許又清並不知道自己的哥哥為她傾其所為,正是傍晚,她一如往常地在廚房忙,好幾天不著家吃晚飯的人,今天早上卻和她說要回來。
於是趁著天好,許又清一個人出門到附近的超市提了兩大袋子的食材回來。在國內的時候,她家的樓下就有一個大型的超市,買東西都很方便,可她現在住得地方比較偏僻,出入都有些麻煩。雖然她賬戶上有足夠的錢在韓國首爾租到,甚至是買到一個很好地段的房子,但這樣隻會給他帶來壓力,所以她從來沒有,也不願意在宋致洌麵前表現自己的經濟狀況。
領了工資,宋致洌除了留下一部分交他的房租以及日常必須的開支,剩下的都會悉數交給許又清。他給,她就興高采烈地好好收起來,這才是兩個人最舒適和正常的交往關係。
許又清喜歡的宋致洌,就應該是那個喜歡哈哈大笑,高大陽光、開朗執著的好青年。
隻是飯做到一半,宋致洌的電話就進來了,她那時候正好給雞湯下鹽,一邊把調味料攪拌散了,讓味道融進湯裏,一邊接電話:“你要回來了嗎?”
宋致洌“嗯”了一聲,喊了句“清清……”欲言又止的樣子。
天空中飄浮著柔和的、透明的、清亮的、潮乎乎的空氣。許又清抬頭看了一眼窗外,天已近黃昏,西邊的天際已經染成很好看的粉紅色,而太陽慢慢地鑽進薄薄的雲層,變成了一個紅紅的圓球,它的周圍更紅,向四下蔓延了半個天空,一層比一層逐漸淡下去,直到變成了灰白色。
她以為他又和前幾次那樣臨時有事不能及時回來,又不好開口,卻故意不給他台階上,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怎麼啦?”
宋致洌“呃”了好一會兒,等著她追問,偏偏她今天很有耐心等他接話,他沒辦法,隻能開口:“我的兄弟們看我最近心情很好,逼問了幾句,我就告訴他們我現在有你在照顧,然後他們就像打了雞血一樣吵著今天一定要來見你,順便蹭飯。我沒有辦法,隻能打電話問問你。”
語音未落,電話那端還整整齊齊還傳來一句嫂子,許又清有點哭笑不得,她才多大的小姑娘,並不大願意被這樣喊老了。不過說起來,她除了偶爾聽宋致洌提起他的那幫患難與共的兄弟,還沒有見過呢。要不是那時宋致洌小氣,會不會早一點見麵?其實她也有點好奇,和宋致洌在一起的朋友們的個性是怎樣的千奇百怪?會不會和宋致洌一樣?
她在揣測,沒有及時跟上他的話,宋致洌就以為沒有心理準備的她在為難,有些後悔自己的莽撞。他們才剛剛開始交往,彼此都有點小心翼翼的,沒有和她商量就打了電話,實在是不好。“清清,要不我和他們說改天吧,今天確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