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蘇暖再次被冷夜的一通電話叫進總裁辦公室的大門,已經是當天下午的事情了。見到蘇暖進來,冷夜並不出聲說什麼,隻是單手支著下巴略略偏頭,用他那雙深邃而又犀利的幽深黑眸打量著蘇暖,緊抿著優雅而棱角分明的唇,神色莫測。
從進入這件辦公室開始就被一台人形透視機——還是那種穿透力特別強的型號——像是做排雷工作那般上下掃視,蘇暖不由得心中發毛。終於,在經曆了不知多長時間分外難捱的沉默,以至於她差一點脫口詢問“我今天頭上有長犄角麼”之類的白癡問話之前,冷夜終於開了尊口:“蘇‘秘書’,”他將重音放在了“秘書”兩個字上麵,“關於今天在簽售儀式上的那一番‘即興演出’,你有什麼話說?”
蘇暖聞言,心中咯噔一下子,心說果然在這兒等著呢。反正事到臨頭,躲也躲不掉,而且冷夜也不是那種是非不分的人,如果仔細將前因後果講給他聽,應該不至於嚴重責罰自己吧?畢竟看合約簽訂儀式當時的情況,對方公司對他們這幾人的“現場演講”還是很滿意的不是麼?
於是,蘇暖便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大致向冷夜說明了一番,獨獨略去了臨走之前在辦公室碰到白思葉的事情。還是那句話,她現在沒有任何直接的證據證明是那個女人搞的鬼,如果對方意味抵賴,自己根本無可奈何。所以對這些說出來也無用的事情,還是能省就省吧。
“這麼說你的確沒有妥善保管公司的重要文件而差一點耽誤今天的儀式正常進行?”冷夜麵色淡淡,看不出任何情緒地問道。
“非常抱歉,我下次一定注意不會讓這種事情再次發生!”不管怎麼說,是她犯錯在先,雖然最後得到有效的補救,然而卻不能否認她差點誤了大事的事實。可是人的天性所致,總會在自己身處劣勢的時候為自己增加籌碼使自己不至於落得悲慘的境地,現在蘇暖也是這樣的狀況。她抬起頭,朝著冷夜笑笑:“總裁大人,我們這一次也並沒有延誤正簽訂儀式的正常進行,就算功過相抵了不成麼?”說著擠出一個可以說是有點“狗腿”的笑容。
“‘功過相抵’?這怎麼行呢?”冷夜似笑非笑地反問。
蘇暖聞言,心情一下子沉到穀底,微微低頭苦笑:果然還是要挨罰麼?想想自己早晨因為資料丟失著急上火,又想想剛剛在講台上好幾次心跳如鼓僅憑著“一定要成功”這一股子信念支撐自己講下去,蘇暖心中驀然有些委屈,於是忍不住輕聲嘀咕了一句:“這也太沒有天理了吧?”難道不管是否拚盡全力挽回錯誤,都一樣避免不了被罰的後果麼?
不、不對。蘇暖微微皺眉:冷夜絕對不是這樣一味認死理不知變通的人。那麼,難道是自己和另外幾個人的“即興演講”出了什麼紕漏?心中念及於此,蘇暖不覺之間將這個問題問了出來。
“不,對方對你們的表現很是滿意。而且由於采取了對話交流的方式,對方認為,比起枯燥冰冷的數據報告,你們這樣的彙報方式更加具有互動性,便於更加全麵地掌握我們公司產品的特點。而且你們的演講是采取‘聯合會報’的模式,也從側麵反映出各個部門之間良好的協作性——這就是對方對你們今天表現的評價。”
蘇暖原本是將頭低的恨不能埋進土裏,一副聽憑訓斥的犯錯小丫頭形象,聽了冷夜轉述了別人對自己今天的表現,微微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了什麼,“呼”地一下抬頭有些氣急敗壞地問道:“既然如此,為什麼我還要受罰?!”既然今天的效果甚至優於之前,那麼還要罰她的行為不是太過不可理喻了麼?!
可是當她抬頭對上冷夜的視線,卻發現他竟然在笑——就是那種很讓人聯想到惡作劇成功之後的小孩子臉上帶的那種讓人恨得牙癢癢的那種笑容!!隻聽冷夜不緊不慢地吐出一句話:“我好像從頭到尾也沒有說要罰你的話吧?”
“……那剛剛你說的‘不能功過相抵’……”
“自然不能‘相抵’,這次你們的表現明顯是‘功大於過’的,所以我正考慮要不要給你們這幾個人單獨開一個慶功宴什麼的……”冷夜的嘴角勾起了一個有些惡劣的弧度,將身子微微前傾湊近蘇暖,“還是說你想要‘不了了之’?那麼我十分樂意。不過如果大家知道是因為你的一句話讓他們的美餐泡湯,不知會有什麼後果呢?”
徹、徹底的被耍了……!!在終於反應過來是自己再一次掉進了對方“文字遊戲”的陷阱之後,蘇暖氣的渾身發抖:這個男人果然是萬年不改的惡劣啊!可是自己到底是什麼地方得罪了他,要讓這家夥如此“回報”?!還是說這個男人隻要有一天不捉弄自己就渾身難受?!什麼英明總裁,什麼手腕強悍……其實他就是性格惡劣到無可救藥的地步才是事實!
這樣毫無章法地將冷夜腹誹一番,蘇暖總算是忍住了衝上前去把冷夜那張犀利的嘴巴縫起來的衝動,皮笑肉不笑地咬牙切齒道:“那麼我先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他們,總裁我先出去了!!!”說著便衝出門外。